午后,正值昏昏欲睡时。
青川真人安排了些攀爬跳跃耍刀舞剑的课。
相对于其他人的唉声叹气,范煜安手舞足蹈很是激动,扬言要踏遍整个长流山。
从前在书院便是如此,让他坐着听学,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非要头悬梁锥刺股才能不睡过去。可若说到跑跑跳跳,疯癫起来,这里没几个人是他对手。
青川真人约莫同范煜安父亲一般大,眉目清朗,神采奕奕,一举一动温文尔雅,只是不苟言笑,看起来略有些严肃。他课前先是介绍了长流派剑法,而后又展示一番,一套下来,范煜安看呆了眼,正伸手摸向自己的佩剑,青川真人盯着他缓缓道:“先跑山。”
青川真人扬手一挥,云蘅小师兄便带着众人围山跑开了。
第一圈还好,活动活动筋骨,见见长流派的世面。
第二圈结束,范煜安腿脚发软,走路都直打颤。
可青川真人又张开手:“还差三圈。”
范煜安转头同孟子由大声道:“子,子由兄,等等我!这老头……他,想让我原地飞升!哎哟,我不行了……快,快拉我一把!早知道,我……”
孟子由打断他:“你闭嘴!”
五圈跑完,浑身上下都是汗,衣服能拧出水来。众人纷纷瘫倒在地,只有云蘅小师兄脸色红润,立于原地。
范煜安躺在地上看着云蘅,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虽说云蘅年纪小,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样子,可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在长流派修行了。体力好得不是一星半点,想必本领也定高于他,举手投足间还处处透着长流派那股子端庄的架势。范煜安自认为自己平日里上树下水,活蹦乱跳,剑法卓越,在家还降过几只妖兽玩;接人待物也是落落大方。然而今日一见,发觉这一切不过是池中鱼笼中鸟。
这么想,连伸向佩剑的手都有些迟疑。
还妄图同父亲、兄长一起为母亲报仇。
真是像孟子由说的那样,贸贸然冲上去,也不过添乱。
范煜安收起玩笑心思。
认真了几月,剑法已是有了实打实地进步。
可范煜安此人,打出生便随了他母亲的性子,永远安分不下来,总想着给自己找点乐子。
某日晚饭后,他恍若梦中惊醒般,觉得自己来长流派这许多时日,竟还没前后山好好逛一逛。既不符合他游山玩水的性子,回家若见到萧时予、范璟等人,更是无话可谈,便有些不甘心。拉着孟子由、段瑄、沈书睿一通引经据典,唠唠叨叨,四人决定夜游一番。
但长流派又不许人四下闲逛,他们只得藏在林子里做贼一样偷偷朝后山溜去。
途经一处地点,范煜安恰好听见一人说道:“世家女子中,我瞧萧时予就不错。父亲怎么说?”
另外那人隐于暗处,低声说了些什么,这人哼的一声冷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萧敬佑点头同意,我还怕她一个小姑娘不成?”
范煜安停下脚步,躲在树上,见那人并未穿长流派校服,又看不清容貌,不知是什么来路。可听那人又对旁人开口:“我曾在家中办的家宴上与她见过一面,虽年幼,但貌美,想来这几年更是出挑,萧家这辈并无男子,若能结亲,这萧家的家产……”
后面的话未说完,范煜安不声不响地从树上跳下,抬手一拳打在那人鼻子上,当即便淌出鼻血来。
那人和身旁闲聊之人皆毫无防备,范煜安这一拳下来,他顿觉眼冒金星,晃晃身子摔倒在一旁。范煜安紧跟着扑身上前,一拳过后又是一拳。孟子由未料到范煜安突然发难,几人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拦腰将范煜安拖拽到一边。
等青川真人赶来时,两人正打得热火朝天,抱在地上滚作一团,连拦架的孟子由三人也挂了彩。只得一声怒吼:“都给我住手!成何体统,看看你们是什么样子!修行数月,竟如街边的泼皮无赖!”
青川真人扬手将二人分开,带至书房。
追问打架缘由,范煜安不肯说,往日停不下的嘴此刻抿成一条线。而那人一个劲地哭哭啼啼道:“我也不知这位师弟怎么突然发难,从旁跳出来将我暴打一通!”
青川真人叹气:“乐橙,你先回房。”
谢乐橙走后,青川真人转身对范煜安怒斥道:“你怎如此不知轻重?!”
范煜安一言不发。
青川真人继续骂道:“你可知他是谁?他是陈郡谢氏的大公子谢乐橙!他听学结束,再住不了几天便要回陈郡,你就是这么送师兄下山的?你…… 我本以为你这几月闷声求学,长进不少,前些日子我还曾与你父亲通信说你在这一切都好。你今日,你今日怎好做出如此举动?!”
范煜安低头,继续一言不发。
青川真人见他一副滚刀肉做派,无奈至极,抬手指他:“你,《正德篇》抄十遍!好好学学长流派的规矩!”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