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灵淳想起了昭和葵一,其实近来她总能忆起二人的故事,百转千回,柔情断肠,令人惋惜不已。昭便也是个闷性子,许灵淳时常在想,倘若昭将自己的困境告知葵一,一切会不会不太一样?
也许,有些悲剧是缺乏沟通造成的。
许灵淳既狠不下心来一走了之,就不会容许自己再这样拧巴下去,让自己不好受,也叫身旁人不好受。
于是她下了个决心,待他们从天界回来,就和楚清柏摊牌讲清楚。
上天界这一日,许灵淳如愿再次见到了楚清柏的原形,甚至骑了上去,三离兽的毛发柔软顺滑,许灵淳趴在他的背上,呼过的风吹乱了她的鬓发,裙身飘逸,吹得脸蛋发凉,但丝毫不影响那双眸子亮晶晶地打量自家坐骑,她饶有兴致地看着三离兽的尖弧形蝶翼,指尖还顺着蝶翼上的灵流抚摸,在那细软短绒上留下了流线压痕。
楚清柏岂会不知她在自己背上乱动,那双狭长的兽眸用余光扫向身上人,嘴角咧长笑着,直到那双手摸到了它的尾巴,涧石蓝瞳孔一怔,连半折起的兽耳都激灵得立起。
“好好摸的尾巴!”许灵淳一把抓住那毛绒绒的大尾巴,一头埋进去,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楚清柏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强忍着没缩回尾巴,任她揉摸,暗暗长叹了口气,眼尾的笑意又是无奈又是宠溺。
许灵淳随之来到了仙雾缭绕之境,云泽浩荡,经过一段汉玉长桥,周遭的雾气逐渐散开,映入眼帘的是重重殿宇,华光熠熠,亦真亦幻。赪尾山色点缀,巍峨壮美,笼罩于宫殿之上的是璀璨夺目的星辰,光碧流彩,煞是神秘。瑞草常青,玉梁羽纹,就连凡尘可见的珊瑚假山,应着在云雾中窥不得全貌,平添了几分朦胧仙气。
“来者可是三离君?”那清冰仪俏的女子朝这边款款走来,挂于玉臂皓腕的仙纱披帛随风轻飘,黛眉容翠柳,颦笑动心魄。
楚清柏颔首:“敢问星宿仙神可在殿内?”
“谣光仙君来访,我家师尊而今不便见客,可否由小神引三离君先去云镜?”
“好,劳烦带路。”楚清柏牵过许灵淳的手,跟随仙子来到溯洄云镜。
许灵淳看迷了眼,当站定在溯洄殿时,满眼惊艳。
殿内是无边际的如茵芳草和广袤的花海,云雾缥缈,成簇的小小花骨儿随风摇曳,星星点点的斑斓光亮随之漂浮,烂漫莞尔,满殿星宿诡谲莫测,给珍花瑞草蒙上了微波粼粼的星芒。楚清柏一眼就锁定了正东方向的涟漪云水纹,那纹路圈圈泛开,遮掩于仙泽云雾中,直通云霄,除却正东,其余方位皆伴星宿光景而变,他心里渐渐有了判断。
殿门前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兔儿幼兽,只见花草扑簌簌动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片刻,十来只兔儿兽跑了出来,后爪踩地,身躯伸直,三瓣兔鼻翕动,轻嗅气息,眸眼明亮懵懂地落向来人。殿门合上,楚清柏拉着许灵淳往里走,没一会儿,那些兔儿兽围了上来,无不在许灵淳周身驻足。
许灵淳受宠若惊,正要伸手触摸,顿了顿,看向楚清柏:“可以摸的吗?”
“这会儿倒是知问了。”他的目光似笑非笑。
许灵淳咧着唇笑,明眸皓齿,玉雪娇俏:“你不一样,你是自家的。”
楚清柏忽得一愣,耳尖泛起一抹霞红,桃花眼半转了转走开,语气不咸不淡:“随你。”
许灵淳被他身上的傲娇劲逗得咯咯乐了两声,视线随即移到幼兔身上,掌心轻抚光滑柔软的脑瓜顶,那兔儿贴近了些,随着许灵淳的动作,乖巧惬意地软折起长长的兔儿。其余兔儿见状也凑过来,争宠似的往许灵淳身上蹭。
楚清柏始终注意着溯洄云镜,可是一柱香的时辰过去了,云镜半丝动静都不曾有。
当真是损毁了?
他的心口蓦地一沉,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楚清柏本也只是抱着半成的把握过来。他不论许灵淳是何身份,都决意要与她执手偕老,可他得弄明白许灵淳身上的灵息从何而来,他能够很明显地感受到许灵淳身上的灵息好似越发充沛,是福是祸,当真是难下论断,所以他得搞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淳儿实在心软,若动用灵息对她无益,那他今后定要阻她。而等到她油尽灯枯的那一日,他亦要找个寻她转世的法子,而这溯洄云镜,许是能帮上他。
只不过今日怕是不宜继续待下去,神界无处不是神泽,淳儿只是一介凡人,楚清柏忧心不利于她。
思及此,楚清柏正要走上前唤许灵淳,溯洄云镜忽得涌动起浩荡漩涡,晃眼间,镜中幻化出前尘画面。
楚清柏陡然怔住,当熟悉的素衣帧帧闪现,记忆的阀门骤然崩塌,那些刻意压制的往昔回忆尽数涌入了他的脑海,化为银针,细细密密地扎入浑身的血肉骨髓,胸腔中所有的呼吸挤压攫尽。
画面变换,故事演进,溯洄云镜停在了满屏血红。
“郎君,我也想养兔子。”
“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