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扫了眼许灵淳,正色道:“它体内的残余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聚起来了,但因为魂魄残缺紊乱,大抵是个痴傻的性子。”
“没有生命危险了?”刘老汉紧张地问了句。
檫木灵老肯定回应:“嗯,脉象正常。”
“太好了!太好了!”刘老汉搂着柳黑薮喜极而泣。
“夫人的灵力原来这般强。”
许灵淳对上檫木灵老的眼神,浅浅笑了笑:“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柳黑薮最终得救谁也始料未及,令檫木灵老更没想到的是,刘老汉把柳黑薮给了他。
“从前我护不住他,而今老了,更没有那个能耐,它待在贵人这里,或许才能保住性命。贵人可否同贱民保证,往后能够护它周全?”
怀里的柳黑薮活脱地乱动,檫木灵老看着一脸真切不舍的刘老汉,郑重道:“当然,我本就亏欠于它。”
“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刘老汉揣着手,反复念叨着,他站在冷风里看了又看那只眸色明亮纯良的柳黑薮,脸上的笑敛了敛,随后苟着背转身。
灵老:“往后多来这里看看它罢,它会想你的。”
刘老汉顿住脚步,蜡黄皱老的尖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泪水收了又流:“好,好......”
夜雾深浓,许灵淳强压着不适,同灵老告别。匆忙的脚步声在檐廊响起,随着身形摆动的织金枣泥红马面裙在月光下流转着光波,腥甜涌上喉头,许灵淳单手撑住柱子,捂住嘴,鲜血渗过指缝,溅湿了栏杆处的积雪。
急促的呼吸催人心慌,许灵淳怔怔地摊开手心,看着手心的鲜血,愣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原来,她真的有灵力,上次的不是意外。
可是,有灵力就是妖灵了吗?她分明只是凡人之躯。
柳黑薮一事算是就此告一段落。
楚清柏等人回来后并未再多加逗留,陪灵老过完除夕便起程回姑苏。由于果果年幼无依,需要照顾,让楚清柏以收有多徒为由,推给了檫木灵老。
这一路的见闻令人百感交集,江生、杨宽和浮栀的见解不同,在马车上吵得不可开交。
“我那时还寻思着他日日闷在屋子里做什么呢,原是早就打好了地道,当真是忍辱负重,下了一盘好大的棋呢。”
杨宽叹了口气:“他们已经被人驯化,自然是回不到山里。被遗弃的柳黑薮大多还是在市井徘徊,数量激增,确有隐患。”
江生扯高嗓门:“说到底啊,还是财银的问题,若是财银充足,所有问题都引刃而解了。有了财银,就盖得起房子,请得起人,解得了温饱。”
“不不不,我倒觉得是问题出在人身上。”浮栀竖起食指晃了晃:“若是人人有责任感,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喏,就拿那个跪求柳黑薮放过他父亲的男子来说,若是他父亲心中有明镜,有怜悯,懂责任,担忧招致杀祸,自然不会去招惹其他。”
“......”
许灵淳和楚清柏各坐马车内一端,百无聊赖地听着小三只的高谈阔论。
楚清柏看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剑鞘,实则目光紧锁着许灵淳,今日的许灵淳好似格外沉闷,搁平日里,她大抵已经郎君长郎君短地问他此行经历,可她一直低垂着头,摆弄她带来的妆奁,拨拨珠钗,摸摸掩鬓,就是不肯抬头看他。
“灵老说你救活了柳黑薮。”
许灵淳的眸子转动,自他们回来之时便提过此事,不知楚清柏为何又说一遍。
虽不解,但许灵淳还是乖乖点头:“嗯。”
“可有什么不适?”
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许灵淳摇头。
楚清柏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能看见她鬓发间微微晃动的蝴蝶流苏银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