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板陪着笑:“县尉,那刘老汉等人年岁已高,恐承受不了牢狱之灾……”
一声嗤笑划破了冷空,县尉扫了眼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笑意冷森,并未再多说,楼内的热闹声响早在县尉的到来时便渐渐静了下来,他们不敢与之对视,当县尉视线看来时,一个个识趣地缩回了头。
江生越听越不对劲,拳头暗暗握紧,抬腿就要过去理论,忽而被一道力度抓住了手腕。
楚清柏颇有几分严肃地看着他,暗示性地轻轻摇头。
气氛凝滞之时,卷帘被掀开,王二耸着肩走出来,瑟瑟发抖: “老爷,少爷说只够做一份渊跃南海了。”
气氛顿时添了几分难言的微妙,县尉的笑声率先打破寂静:“两倍价,送来雅间。”
浮栀不服:“你当我们没银子吗?”
他悠哉悠哉地正要上楼,闻言顿住身形,有些不可置信地瞥向声源处,眼睛眯起,长长“嘶”了声,发出不屑的讽意:“本官当是谁呢,原是县令请来的江湖骗子,哼,你们那点花招骗的了县令,可骗不了本官,等着吧,待本官把案子破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两方剑拔弩张的气势被第三方插足,卷帘再次被掀开,来人身形板正,长相周正,年约二十出头,星眸剑眉,鬓角的两缕青丝被带起的风吹,面容介于青稚与成熟之间,脸上的轮廓还残留着少年的影子:“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县尉大人要…….”
“锦儿!”赵老板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一方瞧着就是非富即贵之辈,另一方又是地方掌权人,他哪都得罪不起,干脆做只鸵鸟,没曾想自家儿子傻到出来站队,这一瞬间赵老板感觉自己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暗暗拍了下儿子的手,高声训斥道:“怎么同县尉大人说话的!快给大人道歉!”
“这就是去南海捕龙的赵家少爷?”县尉的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赵少爷身上。
“县尉恕罪!县尉折煞犬子了,犬子就是一介平民,岂敢在县尉跟前称少爷。县尉海涵,能否看在小儿为您捕来珍肴的份上,饶了他这一回?”
县尉托腮折了回来,上下细细打量着赵少爷,他的眼神里的贪欲昭然,任谁都看得出猫腻,赵老爷的脸都发白了,一时间又愤又慌,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憋出了一串咳嗽,把脸咳得又红又白。
“本官岂是哪种小肚鸡肠之辈,无非是一句戏言,本官不会当真。”县尉轻描淡写道:“本官倒是对赵公子的捕龙事迹颇有兴趣,不知赵公子何日有空,来我府上细细说上一说?本官非但不会计较方才的事,若是你讲得精彩,本官还要赏你一番。”
“那就请县尉先好好想想赏什么吧,小民不是对什么都感兴趣。”赵少爷的语气不卑不亢。
王二在边上替自家少爷倒吸了口气,然而县尉非但没怪罪,眼中的精光反倒更甚了。
“本官自当讨着赵公子的欢心来送。”
这一番对话,赵老爷听得那叫一个汗流浃背;江生等人听得那叫一个膈应,别说是看着县尉油腻的眼神,光是听着那声音就令人生理不适。
他们几次欲据理力争,都被楚清柏的眼神压制下来了,最终这道菜还是归了县尉所有。
庖院内,赵老板在院内来回徘徊了好几趟,脸上愁容不展。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赵少爷擦了擦手上的水,道:“父亲在门口做什么?”
赵老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临到嘴边只剩无关痛痒的话:“我来问你菜弄好了没?”
青丝遮掩下的星眸半转,赵少爷轻笑:“我还当父亲要我跑路呢。”
赵老板脸上有几分难堪,干巴巴道:“那种人的兴致能持续得了几时,咱们这的生意才刚有起色,得罪不起他,也走不远。”
“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父亲就不怕因此耽误孩儿的婚事?”
赵老板的脸色顿时铁青,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往后的事往后再说,我会同县尉好好说道的。”
“说道什么?偷情偷得隐晦些,您可真是我的好父亲。”
“锦儿!”赵老板恼羞成怒:“谁让你平白无故出来给人出头?你做那些善事又有什么用?你还真信了天道好轮回的圣贤书?你看看如今有谁能帮的了你!这个世道从不需要好心人!能护住自己的,唯有心狠心硬!你掏出的赤诚,到头来只会变成刺向你的刀!”
赵少爷面无表情地听他说完,默默盯着他,顿了顿,忽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菜好了,我去拿来。”
说罢,他转身进屋。
蒸出的热气氤氲了满室,赵少爷看着盘中的肉,冷不丁地露出惊悚瘆人的怪笑。
幸亏坏得彻底呢…….
除夕前夕。
“哎哟~”屋瓦上的少年压着声音长叹了声:“咱们究竟还要盯着他到什么时候?”
杨宽趴在屋脊上,往院子里头看,眼神直盯着那扇亮着灯的窗:“不知道啊,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