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余欢不动声色打量一眼,坐着的这人身着浅绿色官服,其上绣鸂鶒,腰佩银带,是七品文官的服制。
旁边站着几位家丁,手上各拎几个盒子,包装精美,许是买给女人家的物什。
沈余欢淡笑揖礼,“大人,今日的药确实售罄,还请大人莫要怪罪;若大人真想买,可以改日再来。”
中县令一言不发,环视医馆一周,才道,“我听闻,你这君康堂是新开的医馆,如今门庭若市,多半是倚靠那所谓的神药造势,若你今日肯破例送与我夫人一盒,那你这巧言哄骗,不正经行商的罪责我也就不与你计较。”
此番话威胁的意味甚重,可沈余欢也不是吃素的,依旧保持笑容,委婉拒绝,“大人这话可是折煞小女子了,医馆生意好,自然是因为京都天子脚下,福泽深厚,连我这小小的医馆都跟着添光;至于大人说的什么神药,那都是医馆看病的百姓经过验证,口舌相传出来的,实在没有什么大人所说的巧言哄骗,不正经行商。”
她顿了顿,在中县令开口前,复又道,“再者,每日只卖十盒金翼白尺杵,是我们医馆不成文的规矩,想来夫人也是能够理解的,若是我今日因为大人身份而破例,那日后传出去,只怕要说大人借由职位之便行不轨之事,还请大人三思。”
“哼!”中县令冷哼一声,斥道,“巧舌如簧。”说完,瞪了眼沈余欢。
沈余欢一贯不动声色保持微笑。
中县令夫人见状,又劝道,“老爷,罢了,闹大了只怕不好收场。”
夫人这不劝还好,一开口便是火上浇油,中县令觉着自己在夫人面前折了面子,愈发不肯作罢。
他抬了抬手,示意夫人莫要大惊小怪,又看向沈余欢,“这位东家,并非我故意为难你,我夫人冒着寒风起个大早,无非就是为了你这一盒药;我的意思是,你给药,我走人,其他事情我保证不会有,如何?”
“我方才与大人说过了,这药每日只卖十盒,即使今日官家来,我也是这句话;大人心疼夫人我理解,可这京都众多百姓哪个不是冒着寒风来排队。规矩既然定下了,那定是不能轻易更改的,不然今日是大人来,明日又是另一个大人来,那我这君康堂可如何开下去,权当各位大人来破例的地方算了。”
“你这……不知好歹!”中县令咬牙切齿,“本官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他话音才落,身旁的几个小厮便分散将沈余欢包围。
老三一行人见状,也不甘示弱,冲到前面,将沈余欢挡在后面。
两拨人剑拔弩张,随时就要打开。
林梦寒从后堂缓步走来,声音低沉,带着寒意,“我倒好奇,这青天白日,大人是要给点什么颜色?”
沈余欢回头看他。
林梦寒个子较一般人高,她站在旁边,也不过到肩膀位置,此时双手背后,整个人显得更加挺拔,轩然霞举的气度带着沈余欢从前并未见过的强势压制。
只见他穿过几个小厮,朝沈余欢过去,走路时带出的微风撩起青绿的衣摆,待他停下后又落回原处。
她目光顺着林梦寒的衣角,略过他结实的胸膛,滚动的喉结,瘦削的下巴,停在脸上,他周身寒意很深,目光中凝作一团的黑,却有一束锐利的光芒从中射.出,不怒而自威。
“我倒想听听,大人究竟是想给我们什么颜色看?”
他清淡的嗓音点醒了沈余欢,她伸手扯扯他衣袖,垫脚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怎么回来了?”明明方才才说要出去办点儿事的。
林梦寒垂眸瞧她,一晃眼是她纤细修长的脖颈,雪白细嫩,光滑到他可以想象手指在其上穿梭蔓延的顺畅。
他并未做声,可沈余欢分明瞧见他眼里正泛起猩红,瞳孔中似乎有一丝欲念正肆意丛生,她被惊到,缩回身退开,手却忽然被人捉住,细细摩挲两下。
她错愕抬头,挣扎着想抽回手,却被他使力制住。
罢了,人多不好动作,由着他去。
中县令也不知怎的,见到林梦寒出来,也不坐着了,站起身仰头看他,气势瞬间弱了。
“下……”
“大人!”林梦寒沉声打断,嘴角噙着冷笑,“卢大人可别失了身份,东家方才已经说过,药,今日确实没有了;若卢大人实在想讨夫人欢心,不如自己去找了药材来做?嗯?”他尾音拖长,声音在大堂流窜,发出回声,显得阴森恐怖。
沈余欢见状反倒心惊,他说话也忒不给中县令面子了。
正想伸手拽他衣袖,忽的反应过来,他方才喊他卢大人?莫非与他是旧识?
“真是说笑了,下……卢某怎么会做这些。”他撑着笑,额头上却冒出汗来,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又偷偷抬眼看林梦寒动静,见他没做声,着急领着夫人,走到沈余欢面前,“东家,今日是我二人唐突了,还望东家见谅,若没什么事,在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说罢,他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