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郑柏羽猜到那应该是俞淮。
“嗯。”俞淮应了一声。
大陈有些颤抖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他知道最后的审判就要到来了。
果然,几秒后,脚步声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俞淮:“你该走了。”
大陈猛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用身体死死挡住车门:“长官我”
俞淮默默拉动枪栓,“咔哒”一声之后,他举起枪,枪口怼在车窗玻璃上。
大陈看不清楚俞淮的动作,但他这会本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听到动静,后背瞬时窜上一阵寒意。
他几乎是立刻放弃了车门,扑到俞淮面前,把他的枪撞歪了:“长官,别开枪,求求你!”
“不开枪可以,”俞淮自上而下睨了他一眼,提出条件,“你现在和我们一起离开。”
和他们一起离开,然后丢下他妹妹一个人在这里?这和直接杀了她有什么区别或许比直接杀了她更加痛苦。
大陈眼底流露出无尽的悲痛和挣扎,他转头看向车里的妹妹,颤抖的手抚上车窗。
在黑暗和车窗玻璃的双重隔绝下,他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个影子。
难道就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吗?他的妹妹,难道就只能
自从被感染的那一刻起,好像这样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大陈迟迟不做出选择,俞淮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他更希望大陈能够自己想清楚,而不是心怀怨恨地被他们带回黎明号,那样并没有什么好处。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郑柏羽走了过来。
“上校,我觉得大陈的意思,或许是既不想让他妹妹在失去自我意识之前死去,也不想让她孤独地走向死亡。”这时的郑柏羽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情绪,温和而坚定,只是声音里依旧带着藏不住的哀伤。
得到解围,大陈像看救星一样看向郑柏羽。
俞淮皱了皱眉,不太明白郑柏羽这时候说这句话的意义何在。
说实话,大陈的想法是很自私的。
他没有询问过妹妹的选择,也厘不清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如果让他放弃自己生存的机会,留下来陪妹妹度过最后的时间,他恐怕也是不愿意的,否则也不会和俞淮纠缠这么久。
“我也有个妹妹,如果她现在还活着的话,应该快要上大学了。”郑柏羽看着车窗,近乎喃喃。
俞淮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敏锐地捕捉到,空气里漂浮着一丝血腥味,那不是大陈妹妹半变异的血液散发出的夹杂着恶臭的味道,而是鲜活的、健康的人类血液的味道。
这股味道之前也有,只是那时候幸存者们都还没走,俞淮以为是中年男人和小秦的伤口散发出来的味道,可是这会他们已经走了,这股突然钻出来的味道又是哪里来的?
俞淮:“谁受伤了?”
大陈愣了一下,下意识道:“我没”
大陈确实没受伤,昨天晚上柯乐检查过,俞淮知道。
所以,刚才俞淮问出那句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郑柏羽的。
“是我。”郑柏羽的嘴唇被他咬得发白,“对不起,俞上校,昨天从飞船过来的路上,我手心被玻璃划了道口子,今天早上才发现。”
说完,郑柏羽将自己的左手上的手套摘了下来,手心摊开,伸到俞淮面前。
手心里赫然是一道不算深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变成了肉粉色,有一些肿起,显然已经被感染了。
手心这种地方受伤,也能隔天才发现?俞淮有些怀疑,这道口子到底是昨天被玻璃碎片划的,还是刚才被匕首划的。
不管是什么时候划的,眼下这个情况,郑柏羽不能和他们一起回黎明号了。
俞淮深深看了他一眼,事已至此,他什么也没有说。
郑柏羽被他看得心虚,那目光像一道鞭子,狠狠鞭笞着他懦夫一样的行为。
郑柏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我留下,帮大陈看着妹妹,顺便趁着最后的时间,去找一找我的家人。”
“好。”俞淮答应了,转头问大陈:“现在可以走了吗?”
大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点懵,一时间连哭都忘了,结结巴巴道:“你,他、他是你们的队友,你就让他留在这里?”
“不然呢?他已经感染了。”俞淮觉得大陈恐怕脑子有点不清醒,问出这样的话来。
大陈被他的回答一噎,忽然冷静了下来。
郑柏羽是从黎明号出来的人,他感染了都只能留下,更何况自己的妹妹呢。
现在没有疫苗,黎明号也救不了感染者。
郑柏羽对大陈笑了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大陈兄弟,快跟俞上校走吧。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妹妹。”
大陈终于还是动摇了,他最后回头往黑漆漆的车窗里看了一眼,咬咬牙:“我跟你们走,我妹妹拜托了。”
几分钟后,俞淮带着大陈出去了。
大陈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浑浑噩噩地被带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