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愿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就是后巷。
今天的心情很好,去超市买荧光笔时剩下一块钱,顺手拿了两根糖。
心情好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胡佳的最后一句话。
“只要张昱树把mp4还我,我就跟老师说是我误会你了。”
她听出胡佳话里话外的忧虑以及潜台词。
却又因为高高在上习惯了,无法在一众姐妹面前低下头。
这算是她胆怯退步的方式。
把糖含在嘴里往家走,路过后巷时步伐放慢了一些。
确认今天的后巷没有人,停下脚步,探头往里看。
巷子幽深不见尽头,伴随着野猫起伏不断的声音。
是每一个恐怖片里都少不了的画面,傍晚的后巷显得寂寥又恐怖。
后巷是张昱树他们经常过来的地方,白天乌烟瘴气,晚上阴森怪异。
一阵风吹过段之愿打了个冷颤,攥了攥书包带,继续往前走。
脑海里闪过明天胡佳会来这里的情景,心里没什么想法。
既然已经找到mp4了,那胡佳暂时也找不到什么借口来欺负她了。
又可以安静一段时间,只要季阳别找她就好。
回到家饭菜已经做好了。
段之愿和妈妈姥姥打了声招呼,放下书包去洗手。
姥姥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服,问:“愿愿冷不冷啊?天气降温一天比一天凉,你千万小心别感冒。”
“我不冷。”段之愿掀开毛衣下摆,说:“妈妈给我买了,保暖内衣。”
秦静雅端上来一碗营养汤放到段之愿面前,说:“妈你放心吧,我给愿愿买的衣服特别暖和,现在的小孩不像以前穿的那么臃肿了。”
姥姥又翻了两下,半信半疑放下手。
段之愿话不多,绝大部分时间她就像空气中的一粒尘埃。
普通,毫无存在感。
晚饭过后她在房间写作业。
秦静雅给她倒了杯热水,同时放下两粒药。
缕了下她整齐扎起的马尾,柔声问:“最后再吃一个星期,咱们以后就不吃了吧。”
心理医生开的药,段之愿吃了有一段时间了。
“嗯。”她应了一声:“我最近挺好的。”
秦静雅脸上的笑意扩大,点点头:“行,写完作业记得把牛奶喝了,早点睡。”
段之愿咬了下笔帽,说:“大概再有两个小时吧。”
--
段之愿每天早上都会习惯性干呕,吃不下早饭也不觉得饿。
去医院查了几次,都说是咽炎。
因为她从小到大吃的药实在太多,再加上咽炎似乎是大众病,秦静雅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照例给她书包里塞了两个滚烫的茶叶蛋,嘱咐她到学校慢慢吃。
下了公交车,段之愿再次路过后巷。
依稀记得昨晚巷口有个绿色垃圾桶,但现在已经不见踪迹。
大概是因为光线昏暗,她没看清。
刚走出没几步,就见一个收垃圾的老爷爷。
骑着三轮车,最上面放着个漏了底的塑料垃圾桶。
段之愿眨了眨眼,收回视线。
到达教室时,天际刚刚泛出白光。
她将茶叶蛋拿出来,用纸巾包着轻轻放一个在林落芷桌上。
她依然奋笔疾书,眼睛和手都没停下,抄着作业淡淡开口:“我吃过早饭了。”
段之愿微怔,垂下眼正想拿回来,又听她说:“不过这个味道还挺香的,你在哪买的?”
“我妈做的。”她弯着唇。
“那谢谢了,等我抄完数学再吃。”
段之愿转过身,纤细的手指隔着一层塑料袋剥蛋壳。
褐色纹路盘踞在白色蛋清上,拿起来刚咬了一口,突然教室门被一脚踢开。
所有人倏然抬头,待看见门口出现的人时,又不约而同垂下眼。
是张昱树被簇拥着走进来,还有人帮他背书包。
身边的人想扶着他,被他不轻不重推开,满脸的不服输:“老子没残废!”
他一瘸一拐走过来,校服衣摆敞开着。
整个人是一副傲视群伦的样子,加之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段之愿脑海里突然就想起曾经在电视上看过的电影。
那时候陪姥姥一起看电视,老人家换台勤,她也仅仅只捕捉到一个画面。
烟熏火燎的大堂,长木桌前坐着一圈人,头顶匾额写着忠义,背后是关公。
男人穿着橙色西装,吊儿郎当走进来,有人喊他‘大哥’。
张昱树就是这个样子。
他剪短了遮挡眼睛的头发,为了达到王老师的标准,只能剪个短寸。
寸头整齐紧贴头皮,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脑形极好,不是刻意睡出来的平头。
后脑带着弧度,留着寸头也不显得奇怪,更为他增添了些江湖气息。
垂下的校服拉链划过段之愿的课桌,带着她刚剥下来的蛋壳掉落在地上。
他像是没有发觉,眼都没抬一下,缓缓往里走。
段之愿弯腰捡蛋壳时,突然一个人站在她面前。
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