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森重的宫门前,道空禅师如石像般静静伫立。
悄无声息的,厚重看不出材质的宫门打开了,一位老太监恭顺的站在门侧。
“道空大禅师,陛下有请。”声音不大,却也叫人听的分明。
“有劳洪公公了。”道空禅师朝着这位陛下唯一的贴身内官微微颔首。
走在狭长的宫道上,两边是高耸的围墙,两人默不作声,只有连绵不断的脚步声,衬得此地幽深难测。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一帐帷幕将书房分成里外两层。
帷幕之外,站着一个低着头纹丝不动的老太监,伴随着老太监眼睛里一阵蓝光流转,洪公公微微抬起头,走到帷幕正前。
“启禀陛下,道空禅师已经到殿外了。”
“他倒是个消息灵通的,他们那位佛子一进入殿试,这边马不停蹄的就要上殿拜见,好得很啊。”声音听不出威严,反倒是充满了朝五晚九还熬夜加班半个月才能酿出来的一种疲惫。
“让他进来吧。”
“是。”洪公公回着话,却不出去,只是退到帷幕一侧,再次低头变得纹丝不动。
殿外,洪公公打开门,回身对道空禅师说。
“大禅师请进吧。”
道空禅师走进殿中,站在帷幕之外,对着旁边与外面老太监有着相同模样的老太监熟视无睹,只是恭敬地朝着眼前的人道至尊行了一礼。
“参见陛下。”
“禅师免礼,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疲惫懒散的声音从帷幕里面传出,每个字缝里都透露出快说快完事的意味。
早已习惯了这位陛下的慵懒直快,道空禅师也是直接表明了这次前来的目的。
“如今我那不成器的师侄也算的上科举有名了,所以老臣我特地厚着脸皮替我师弟为他讨一个恩典。”
过了良久,道空禅师从书房中退出,离开了这长安的上层,权力的巅峰。
道空禅师走后,书房里一阵寂静,良久,帷幕之中传来一声轻叹。
“老洪啊。”
“老奴在。”洪公公小步快走上前回话。
“你说他们是为了立储呢,还是为了国运呢?”皇帝轻声询问着。
“老奴不知。”洪公公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道。
“应该是两者皆有。”皇帝对洪公公的话视若罔闻,继续自说自话的呢喃着,说罢甚至轻笑一声。
“听说这位是水月的徒弟,倒真是替他师父争气啊。”说到水月居士,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
“水月待在月球上倒是清净了,独留我在这高墙之中不得解脱,当年我们两个在长安里杀的血流成河举目皆敌的时候都比现在来的快活。”
当年,那场动乱的最后,他踩在自己亲皇兄的尸首上,浑身沾满了血迹,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他就站在父皇号令百官的勤政殿前,与至高的权柄只有几步之遥,没有人阻挡他了,所有阻挡他的人都死了,连生前英明神武的先帝都死了。
他想起自己的父亲,竟忍不住想仰天大笑,多么可笑啊,为了舍弃一身权柄,为了所谓可笑的自由就要去违逆“天意”,受噬万民,最后还死在了当初最支持他的太祖手里。
他看着眼前唾手可得的至尊之位,反而没有那么焦急了,他悠哉游哉的回身走去,走到了当时场上少数还活着的对手面前,那位不过是草野出身,却手段高超在长安叱咤风云的黄半仙旁边。
半仙?多么愚蠢自大又俗不可耐的名号啊,他恶意的想着。
瞧着这位不可一世,算无遗策的当世天骄在自己面前奄奄一息的脆弱模样,他就感觉心里无比的畅快,只是那双自始至终都漠视一切,古井不波的眼眸让他些许不满。
可惜啊,太学那位至圣公开着保了眼前人的性命,他是怎么也动不得了,边走边漫不经心的想着。
“殿下,还是要快点继承大统,平定混乱才是。”清淡的声音从旁边传出。
他热情的上前迎去,这位可是他的大功臣,他登基路上最大的功臣。
清逸的僧人身披白色僧袍,神色清冷,浑身不沾染丝毫血污,站在月光之下,却好似比那天上的明月更加皎洁出尘。
水月径直从他身侧走过,他有些痴迷的嗅着身侧拂过的一阵令他安心的焚香。
可比肩天上明月,如仙人般的僧人走到黄半仙的面前。
“天生一双堪破命运造化的易眸,却被你用来扰乱朝纲,祸国殃民,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当真是可惜了这般天赋。”水月看着眼前的手下败将,可以说除了陛下,黄半仙便是这场动乱的最大推手。
“你的眼睛,我便取走了。”
他饶有兴致看着眼前这一幕,水月一直都是这样,心怀众生却又冷血无情,菩萨心肠而又手段酷烈。
天上的明月平等的照耀着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