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幽深的大牢前,文书装扮的僧人向着里面示意,从头到尾不发一言。但是在道歌禅师要跟进去的时候拦在他的面前。
道歌禅师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发作。空谷朝着他点头示意,然后缓缓步入幽深的黑暗里。
仅有的符文灯根本不足以照亮长长的甬道,空旷的长廊里只有空谷的脚步声回荡。
很快到了尽头,一间简陋但还算整洁并且生活用具齐全的囚室出现在空谷的面前。
唯一奇怪的是,墙壁上,地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
无杀意,慈念众生,不得残害蠕动之类;无贪意,思念布施,却悭贪意;无淫意,不念房事,修治梵行,不为邪欲;无妄语,思念至诚,言不为诈,心口相应;不饮酒,不醉迷,去入逸意;无求安,不著华(花)香,不傅脂粉,不为歌舞倡乐……
一条条戒律清规随意书写着,其中有的是戒律院所认可,有的却过分严苛,早已被时代淘汰。
一披头散发的老者背对着空谷在一面墙上写画着什么,空谷也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
不一会,老人家放下笔,长舒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空谷,看了几秒笑着叹了口气。
“你不适合执掌戒律院。”
“前辈为何这样认为?”空谷也不气愤,只是温和的问道。他看着老人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浑身散发着疲惫。
“你的心中有大义,有公平,唯独缺了点私欲,没有足够的私欲,所以你斗不过他们,哪怕有了令牌执掌了戒律院,对你并非一件好事。”老人看着手上的典籍,悠悠的说。
“前辈莫非就是戒律院内那位向来不抛头露面的律宗?”空谷问道。
律宗,本是佛门下的一个分支,后遭遇大劫消散于历史长河之中,到了现在成为掌管戒律院内一切律条的官职的名称,可以说地位仅次于首座之下。
“还是听不进去老人家的话,”律宗摇了摇头,“不必对我如此恭谨,戒律院内谁人不知,掌管院内律条的律宗却是一位阶下囚,我名分虽高却也帮不了你多少。”
“那前辈为何还要见我?”空谷一针见血的问。
律宗沉默了片刻,“如今首座不在,戒律院内诸般事宜分由五戒主办共同掌管,
杀生戒主办天鬼禅师性格乖戾,独来独往,不必拉拢,亦不必担忧,他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最要担心的是偷盗戒主办吕格,此人有朝廷背景,亦不是佛门之人,对戒律院早有图谋之意。
邪淫戒主办净心禅师隶属欢喜寺,行事随心,或可拉拢。
妄语戒主办并无背景,倒是懂得明哲保身,早早便外出办公,无意插手此次戒律院之争。
而饮酒戒主办之位空缺已久。”
空谷默默的听着眼前的老人三言两语间便把如今戒律院的形势剖析的明明白白,心里对局势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不过一个疑问自他进入戒律院时就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是问了出来。
“为何我进入长安后便受到了莫名的针对。到底是谁在背后注视着我?”从门口的试探,进入院内僧侣的反应,空谷便知道令牌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早已被某些人知晓。
但是为什么?
空谷进入长安后便一直呆在寺里,过去的十多年他一直在师父的亚空间内潜心修炼,进入长安后却莫名遭人针对。
律宗看着他,脸色变得莫名。
“因为你是水月居士的徒弟。
长安很大,大的超乎你的想象,长安容得下一位普通的僧侣,容得下一位佛子,对于长安来说,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但对某些人而言,长安容不下水月居士,也容不下他的徒弟。”
空谷很快离开了,他已经从这位律宗口中得到了足够价值的情报,虽然也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以不净观离贪欲,以慈悲观离嗔恚,以因缘观离愚痴,以诚实语离妄语……”律宗看着刚才自己刻下的文字。
“终究还是不甘心啊”幽幽的叹息消散在空荡的黑暗里。
空谷和道歌禅师继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那是戒律院的核心会议室,也是首座的办公室止恶大殿。
空谷突然向道歌禅师问道“戒律院律宗为何会宥于一间囚室之中?”
道歌禅师想了想,也有些不确定的说“好像涉及到一些朝廷中的党派之争,这位律宗当年也是法家的大学士,甚至被认为是有机会角逐诸子的候选,可惜一朝失势,锒铛入狱。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毕竟这种朝中龌龊向来少有流传。”
空谷停下脚步,看着眼前颇为气派的大殿,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道歌禅师看了他一眼“小师侄,这大殿我恐怕就不能陪着你进去了,我终究是个外人,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