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馨的眉眼太过冷冽，让陈氏涌到嘴边的话都停了下来。
她紧张的小心偷瞄着她，总觉得这一次凌馨是真的容不下他们了。
从前，她不是没教训过他们，但每次面上都会带一点漫不经心的笑，像是她跟顾云林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麻烦。
他们是顾景辰的爹娘，她养也便养着了。
但这一次，她脸上那些漫不经心的笑不见了。
看他们再没了半点耐心。
陈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她这回是切切实实的慌了。
她忙转到顾景辰身旁：“儿子啊，你可是老大，长子，你不能不管我们。”
凌馨冷淡的瞥了眼顾景辰，声音冰冷。
“你要是舍不下他们，我愿意花银子送你去土桥镇让你们一家团聚。”
她不在意顾景辰是否要离开，但陈氏和顾云林必须从她这里消失。
陈氏张着嘴巴，想要说我们不走，结果就看到凌馨从怀中摸出的一张文书。
她不识字，可她能看到上面盖了手印，所以下意识的就认定这是他们二人的和离书。
顾景辰落在身侧的双手早已经紧紧攥起，他对上陈氏惊慌的目光，眼中只有疲惫。
“娘，日后若是有机会，儿子会去土桥镇看望你跟爹爹。”
“不行，不行，你不能不要我跟你爹，儿子啊，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都没享到福气就给你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跟着你受了这么大的罪，你怎么能不管我们。”
她在京城里都还没过上几年好日子，现在到了这种地方，本来就饭都吃不上，要是再被他们赶出去那日子还怎么过。
她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坐在地上就开始哭，顾云林也凑了过来，坐在陈氏旁边默不作声。
凌馨嫌恶的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只丢下一句：“你的爹娘你自己处理，他们明天必须离开。”
她转身上了二楼去陪两个孩子，徐斯看着院中的哭闹，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也准备先走为上。
陈氏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只不管她怎么哭，顾景辰都无动于衷。
“我养你有什么用，就是个窝囊废，连个婆娘都管不住。”
“我不走，我死都不走，你们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死在你们门口。”
“你说话啊，你个没用的东西，我费心费力的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这么孝敬我！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
陈氏坐在地上哭嚎，各种话不间断的从她嘴里骂出来。
楼上，欢儿和喜儿看着被陈氏不停打骂的顾景辰，心疼的眼泪汪汪。
“娘，爹爹好可怜，他们怎么总是这样逼爹爹？明明就是他们做错了。”
喜儿抱着凌馨的大腿，仰着头，眼泪还在眼圈中打转。
做错事还不肯承认，总是将错处归到旁人身上，真是太可恨可恶了。
凌馨从怀中抽出帕子帮她把眼泪擦了：“所以这一次娘不会再给他们改正的机会了，娘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伤到你们了。”
“可是……”
喜儿搅着手指，她紧张看看楼下，挣扎了好半晌这才小声说着。
“可是爹爹要是同他们一起走了，我们就又变成没有爹爹的孩子了。”
紧张又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凌馨不由有些心疼，欢儿也偷偷看来，似是在等她的答案。
她叹了一声，不想说安抚的话欺骗他们。
“如果他跟着他们走了，也是他的选择。”
他只是没有选择他们，在他的心里爹娘和孝道更重要而已。
凌馨在决定将陈氏和顾云林丢给他弟弟那一刻起，就没有设想过他最终会如何选择。
在她看来不论如何选都情有可原，他是夹在中间的可怜人。
只是她比他那对爹娘好上几分，不会用言语和大义逼迫他。
欢儿垂下眼帘，紧紧抿起双唇，眼中全是忐忑。
凌馨抬手揽在两个小家伙的肩膀上，“不论你们的爹爹如何选都没关系，你们还有娘亲，娘亲会永远陪在你们身边的。”
喜儿红着眼，用力点头。
就知道娘亲对他们最最好了。
陈氏和顾云林一直闹腾到傍晚时分，这才渐渐安分下来。
庞同平他们从山上下来，就忙跑到他们这里来敲门。
“弟媳妇啊，山上官差那里我们是真要应付不住了，你们明天再不上山，他们就要来抓人了。”
他们本来就是罪身，若是因为误工被官差抓走，万一罪上加罪，到时候再将他们变成自由身的日子延长不是亏大了。
凌馨感激的点头，但说出的话却是让庞同平几个心肝又是一颤。
“谢谢庞大哥跟钱大哥，官差那里我们几日不上山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