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口镇,历朝历代流放岭南的人都会被送到这里,还有临近的几处村镇。
而水口镇所在的应平县,便是岭南这里收容流犯最多的县城。
历任应平县县令最为头疼之事便是如何让这些流犯安分老实下来。
如周家、田家这般,曾经是京中大族,因着一些难以明说的过错被流放到这里的,只是其中最少的一部分。
这里大部分都是作奸犯科之辈,其中不乏曾经杀人越货之辈。
岭南很乱,比凌馨想象中的还要乱上几分。
她坐在车厢里,看车窗外的情形,眉头已是又不自觉蹙起。
若是这里都是周家田家这样的人家,之后的日子倒是不怕会遇到什么麻烦。
这些个作奸犯科之辈,就让她觉得棘手。
她不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危,但还有两个孩子她就不得不谨慎起来。
“娘亲,咱们是不是马上就到水口镇了?”
已经彻底痊愈的喜儿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致,就算路边的稻田稀疏低矮,看着就没什么精神,她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她和哥哥这段时日一直偷偷的畅想着到了水口镇之后的生活。
娘之前说会教他们骑马练拳,会让爹爹教他们读书识字,还会找这里的手艺人教他们做很多有趣的小玩意。
他们越想越期待,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马车开启他们的新生活。
凌馨将孩子们揽在怀里,不忍心看他们面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便笑着说道。
“是,再走一个时辰咱们就到水口镇了,不过我们要等田爷爷他们到了,才能一起进到镇子里。”
按照他们的脚程,要到明天晚上才能抵达这里。
他们身上没有路引想要进城并不容易,但进到镇子里却是不难。
顾景辰将马车赶到镇子里,将马车交给专门寄存的人去管,一家四口下了马车在镇子里四处探看起来。
他们身上没有穿囚服,面上也没有囚犯会有的刺青,虽然身上有些脏乱,但这里的人也没多体面,几人走在人群中,倒也不显得突兀。
欢儿和喜儿之前就已经听了凌馨的交代,让他们下车后凡事多听多看,非必要不要张口说话。
所以两个小家伙此时只好奇的四处打量,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将想说的话全部攒在肚子里。
大楚境内南北两地口音差异极大,四人一条街还没走完,就不知听到了多少种口音。
她同顾景辰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选了豫州方言出声探路。
“小兄弟,可是知道石鱼村怎么走?”
“你们要去石鱼村?”
被问话的那人不着痕迹的将他们四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他们穿的破破烂烂,身上似是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才抬手随意指了个方向。
“那边,哈哈哈哈,”那人说着又将他们打量了一番,这才又说了句:“那边不是。”
凌馨已是下意识开始拧眉,这人脑子似乎不太正常。
倒是顾景辰神色不变的道了谢,拉着他们去寻下一个人。
那人看着他们四人明明很落魄,但神容气度说不出的贵气,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重。
如果他没记错,这几日京城那边应该要来一批流犯。
这几个人难不成是那批人的亲戚?
他一直知道不少人家在出事前都会给自己安排一些后路,比如让府里的下人或是脱离族谱的远房亲戚带着银钱器皿来岭南等着他们。
等他们到了这里,靠着这些银钱器皿就能飞快安稳下来。
而京城那批流犯,流放之前可是个顶个的富贵。
能从他们身上扒点好处下来,都够他逍遥快活上好些天。
这样一盘算,他就忍不住偷偷跟在他们身后。
他一追上来凌馨就感觉到了,她微微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拉着两个孩子继续向前走着。
他们在镇子上来回走了两圈,将这边的大致情况有了初步了解,这才寻了一处路边的小馆子,一人叫了一碗素米粉。
一直在郊野和深山老林里赶路,这还是双胞胎这几个月来第一次安安稳稳的吃一顿晚饭。
虽然只是一碗素米粉,两个孩子还是吃得格外香,又很仔细的将碗里的汤汁全部喝到肚子里。
要不是凌馨对着他们二人摇头,两个小家伙还想将汤碗也舔一舔。
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人看到这一幕瞬间又有些不确定了。
这一家子,太寒酸了吧!
吃个素米线还要舔碗,这种人身上真能榨出油水来吗?
凌馨不着痕迹的往那人藏身的地方看了眼,这才起身重新拉上两个孩子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今天天色已经不早,来不及添置锅皿器物等日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