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13日下午三点,三叉省,古城市第二看守所,这年我19岁。
一号监舍,俗称号子。通铺床板上,我正火急火燎的在一张大网上绣花。
两个铁架子上,一张卷轴般的大网架在上面,两边围着八个人,针挑毛线,对照着图纸,忙的脚打后脑勺。
这应该是我最早接触的十字绣。
“赵洋”
门外管教从门上那个0.2平方米的口子往里喊着。
“到”
我起身立正。
一旁的贺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羡慕的说道:“兄弟,你要放出去了。”
我点点头,应该是。
五天前在法院开庭审理了我的案件。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123天。
“出来。”
“是”
我急忙下床,穿上那双十块钱的布鞋,朝门口走去。
门已经打开,我出了门伸出双手,等着戴银手镯,这已经是日常操作了。
管教姓张,和我父亲哥们赵虎关系不错,对我多有照顾。
“你爸来了,今天你就可以出去了。”
我很愧疚,我能想到父亲这段时间有多煎熬。
四面高墙,上面的武警战士正在游走巡逻。
我跟着管教来到大门前,一条黄色警戒线挡住了我。
我在警戒线前立正站好,高喊一声。
“报告班长。”
高墙上传来一声“走”
跟着张管教走出高墙,来到了指导员办公室。
此时父亲赵建国已经在此等候了。
“赵洋,你过来。”
指导员挥了挥手。
走到他的办公桌前,一张普通的木桌,上面盖着一块玻璃,玻璃下还压着几张照片。
“来,在这里签字,按手印。”
很快签完字,按了手印。
指导员看了看,放到了一边。
“老张,账本结清了没?”
张管教正坐在一旁,叼着一根烟。
“哦,清了,前天就花完了。”
账本很重要,看守所里羁押的大多是没有经过检察院批捕和法院审判的嫌疑人。
只有少量刑期较短的服刑人员,而这个账本就是这些人在里面购买物资的玩意,大多是一些方便面,饮料,零食,还有烟。
因为看守所里有自己的小卖部。
至于账本上的钱,那自然是家里人提前预支的。
指导员又叫我爸过来,他拿出一个本子。
“进来123天,生活费每天5块,总共615块。”
我爸从包里拿出6张毛爷爷,又拿出了十五块。指导员打开锁着的抽屉,将钱放了进去。
“来这里签字。”
不错,像我这样羁押的人,是需要向看守所支付生活费的。
尽管吃的比猪食强不了多少,我刚进来拉了一个礼拜,据说所有人都这样,换肚子。
手续办完了,指导员又起身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几句,我便跟着父亲离开了。
我们父子二人没有直接回家。
父亲拿出他两千八买的波导翻盖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接着我跟着父亲来到一家小旅馆。
开门后,他拿出一套新衣服,新内裤,和一双新鞋子。
“去洗个澡,换上吧!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凑合穿吧!”
我拿起衣服走进了洗手间。
我已经四个月没有洗过澡了,号子里那些人也是如此。
此时,身上已经有虱子了,这玩意上次长的时候,还是五岁时。
脱下短袖和裤子,就是一丝不挂了,没错,我没穿内裤。
因为内裤被抢了,不光如此,鞋子也被收了,幸好穿的是运动裤,不需要系裤腰带的那种。
否则,裤子就只能挂在腰间,脚上的布鞋,是张管教拿给我的,十块钱。
洗完澡,换了衣服,父亲带着我来到了一个川菜馆。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他接了一个电话,出了包间,不一会跟着进来一个人。
四十多岁,腋下夹着一个包。
此人叫张建平,父亲赵建国的战友,对越自卫反击战,父亲救过他。
后来转业回来,如今是市警察局治安支队支副队长,这人以后跟我有很多交集。
“这是你张叔。”
赵建国给赵洋介绍道。
“张叔。”我礼貌性的叫了一声。
中年人看了一眼我,挥手示意我坐下。
“出来了就好,以后好好的,不要让你爸再操心了。”
我和父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