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哄堂笑声,她发现陈明朗嘴巴都没动,他仿佛成了一座雕像,只有眼睫毛在电视机发出来的光下隐隐绰绰地闪动着。
在她盯得脖子酸涩不已时,陈明朗动了。
他从沙发上起身走出去,没有发出动静。
林意巧悄悄地跟在他后面。
陈明朗在后院的水窖上坐下。
暑假接近尾声,夜晚的温度降下来,月光都显得有点冷。
他抬头看着月亮,林意巧忍不住走上前去,“陈朗哥哥?”
没人说话。
时间好像静止了。
除了偶尔吹来的风,没有其他声音。
林意巧看到了他深邃的眼睛一下变得像黑夜里的湖泊,随着星星一眨一眨,湖里的水好像要掉下来了。
但最后也没掉下来,陈明朗一直抬着头。
林意巧也学他抬头看去,一轮弯月,漫天繁星,她听到陈明朗轻轻地说:“林巧,好好读书。”
她没再转头,泪水挤满了眼眶,只能努力眨了下眼睛,“嗯。”
林意巧不喜欢老家,老家是个山沟沟,娃娃想要出去只有考出去,但没多少人在乎。
大多人都是出去打工赚钱的,有钱才好,出去打工比在老家养猪种地强得多,不想读书的都出去了。
她第一次见到教育的落后。
贫瘠的土地真的会开花吗?林意巧不知道。
她的家乡属于山区,初中得去镇上读,高中得去县里读,大学能去市里甚至省外。
陈明朗都没有读到县里,但他一辍学就直接跑去外省打工了,到底走出大山哪条路才算近?
林意巧那时候学到一句话叫‘青山埋忠骨’,她的家乡到处都是青山,但她觉得埋的都是少年梦想,那晚没掉下来的眼泪都一起埋进去了。
林意巧玩了两天就回学校了,那晚吃过饭后就没再见到陈明朗。
日子照常过,长大后偶然见到白月光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漫长岁月里,没随时光走过来的人太多了,临近毕业,她最在意的还是论文和面试。
只是在林意巧正焦头烂额地准备论文初稿时,和宋玉美聊天提起,她觉得白月光还是死在回忆里比较好。
“你说为什么男人有了老婆孩子还不知足呢?”宋玉美百思不得其解,她说的是她堂哥,昨天在街上被撞见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林意巧没吭声,身边熟悉的人劈腿总是会给人割裂感,只是宋玉美下句话像道雷一样霹在了她的心上。
“陈明朗也是,有了女朋友还跟别的女生吃饭。”宋玉美说得小心翼翼,视频里林意巧豁然抬起的眼里有一丝不可置信。
俩人避开了这个话题聊起了其他,等挂断视频后林意巧怔愣了好久,是陈明朗有女朋友让人失落?还是他朝三暮四让人三观崩塌?
偏偏是后者会让记忆中的少年死的彻底。
她呆坐到寝室熄灯才醒过神,室友都上床了,走廊里还有吵闹声,她看着陈明朗的微信头像一点睡意也没有。
这是那晚吃饭时加的联系方式。
林意巧的心里仿佛千万只蚂蚁啃食,她想要问清楚,问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睡了吗?’
她一刻也等不了,发完就眼也不眨的盯着聊天界面。
看到“对方正在输入”时好像被推着站到了悬崖边。
‘还没呢,怎么了吗?’
‘陈朗哥哥,我有事想问你。’
‘你问。’
‘你有女朋友吗?’六个字而已,编辑完她犹豫了很久都没发出去,要问吗?不管他有没有、有几个女朋友,跟她都没有关系,要怎么解释自己的目的呢?
然而看着备注的“陈明朗”三个字,林意巧不想再纠结了,她想对自己负责,什么结果都接受。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没有,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回答是她没有想到的,那是宋玉美误会了?
‘我就是好奇,听说你有两个女朋友呢。’
对面没有立马回复。
她拿着手机翻了个身。
‘方便语音吗?’
林意巧看着这条消息窃喜,披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向盥洗室走去。
这个时间盥洗室没有人,灯还亮着,她走到阳台关上门回了个‘方便’。
对面立马发了个语音通话,林意巧做了个深呼吸才接通。
“喂?”陈明朗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带着笑意。
“陈朗哥哥,你还没睡啊?”寂静的夜里,她的声音有些轻。
陈明朗听在耳朵里,觉得又甜又乖:“嗯,在跟朋友喝酒。”
“哦。”嘈杂的背景声里陈明朗的笑声通过手机传到耳边,痒痒麻麻的,脸颊都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