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在一旁处理虎骨和鹿骨,这里没有炮制工具,虽不能炒松醋制,或是麻油炸酥,但可用小石子烫炼至微黄后再研磨敲碎备用,染仔细的翻烤着骨头,安慰式地念起了歌:
“笑话笑话呀真笑话呀,纸人变成~肉娃娃。我本是~颜色染、毛笔画 ~篾条编、浆糊刷,一无肚肠、二无腰花、三无心肝,四无肋巴~”
唱着唱着忽然想起扎纸人的崔木木有一次竟然把别人订的纸人花圈给打湿了,当场烧不起来。
这可吓了主人家一跳,以为那家的老爷子回来了不肯走。
唉,真是不让人省心,还是爷爷出面换了货又说了些好话,才解决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即墨无虞斜躺着身子,正按束媣的要求切着鹿茸片,忽然听见这人唱起了曲子,咿咿呀呀没听过的黄梅戏。
真是想不到这人性格清奇又坚韧,唱的歌词也这么''清奇''。
什么纸人、肚肠、勒巴、肉娃娃。本不打算多问再去打扰人家兴致,却见束媣自己停了下来,貌似可怜地顿着。
无虞看着她这样,不知怎的,也感觉闷闷地不舒服:
“阿媣姑娘这是唱的什么,怎么引的如此惆怅,长夜漫漫,不若我们可以聊聊。”
束媣翻了翻骨头,收回情绪:“好呀,好呀,我们聊聊,我们在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呢,嗯…。”
束媣难得不隐情绪,左右装着也太累,不如释放天性,她不觉知自己傻笑,随后看向小白:“你说我刚刚唱的歌呀,哦,它叫《劈棺惊梦》,是我们那里的黄梅戏曲。哈哈哈,我刚刚念叨的是里面一个纸人的桥段。还蛮有意思的呢。”
说罢僵着手、眨巴着眼睛咕噜一转,扮着纸人盯着小白,还唱了两句:“手中可提~墙上可挂,一天到晚笑~哈哈呀,笑哈哈”
即墨无虞没想到束媣还跳起来了,属实被她那滑稽僵直的动作逗乐了:“只是到如今,我都不敢相信你是女子,你能再多说说你的事吗?家住何处,为何会在这里来呢。”
“哎呀,佛曰,三千大世界,三千小世界,众生六道,妙法无常嘛!
我眼里的世界或许不是真正的世界,你眼里的世界或许也不是,这人如沙砾宇宙太大啦!我也说不清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非要解释的话,大概就是''缘''吧。”
束媣取出制好的骨头,差不多松脆了,开始捣碎,轻声道:
“那小白你呢,你为什么会被我追杀,我是说被我这身体原来的主人追杀。”
即墨无虞闻声不过淡淡道:
“行走江湖,得罪了些人,也是身不由己罢了。”
“江湖?
我只在电视和书里看过,不过里面对数演的都是些少年鲜衣怒马闯天涯的桥段,我看你也没有多大呢,怎么就入了江湖呢?
多凶险的,整天被人追杀,打打杀杀。
人不过一条命而已,好好过活不好吗?”
束媣继承家族事业虽做白事虽才一年,但自小见惯了许多生离死别。
那些活着的继续在世上行走,死了的终将化成灰烬散去,
或者躺在一方棺材盒子中腐烂着、被虫食慢慢的变成空气,等等的元素,终归自然。
然而百年之后世间并无你我,想到这些,她宛然一叹:
“人生悲欢离合,把苦作乐,身处其间,是放荡潇洒也好,固执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中也罢,不如做些能让自己快乐自由的事情。”
即墨无虞没想到龙染如此洒脱,道:
“阿媣姑娘看来是经历颇丰,是这般随性洒脱。”
“嗨呀呀,小白你这孩子,怎么开始正经了呢?
我也就随口说说,我们家是卖棺材的,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渐渐看开了。
所以说活着开心很重要,打开自己的心,接纳这世界上的万物,好的坏的,挑合自己意的,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好好生活。”
她忽然想起小白深处江湖转而又说:
“所以啊,小~白!
你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
人生才刚刚开始,不管怎样,最好远离那些江湖纷争,好好挣钱富甲一方!
哎,到时候再取个漂亮媳妇。”
束媣哈哈笑着拍手叫好:“人生美满。”
即墨无虞静静的坐着,看束媣说话,这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说的话真像那些历经尘世的人才拥有的语气,看似平淡不争,实则这不就是大多数百姓的追求的生活,仿佛见昨日重现,坐在篝火旁的老将和刚入营新兵的嬉笑:
“等到仗打完了,回乡取个胖媳妇,生两娃,过日子。”
可即墨无虞身处这污泥沼泽之中,想要取这条命的人可不少,又去哪里寻得安宁呢?不由得别开话题:
“阿媣姑娘心性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