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太给张昌宗心里放了一根定海神针,还给他放了两个胆儿,然后,他就彻底不着急了,也不生气了,回去睡了一觉,早晨起来精神抖擞的练了一趟武,陪着媳妇儿、闺女给丈母娘请安之后,人就出去了,连早饭都没在家里吃。
太平公主用朝食的时候,知道女婿出去了,便把女儿与外孙女召了来,一起用饭,顺口问了一句:“六郎忙什么呢?才回来第一天便出去,连顿朝食也不陪我用,便这么忙碌?”
薛崇秀知道母亲不是真的生气,就是习惯了跟六郎逗闷子随口说的,笑道:“毕竟多年不在长安,长安的诸人诸事都需去做,还有宫里……这几日,莫说六郎,便是女儿也不得轻省。劳烦母亲帮忙递话和牌子进去,等着宫里的贵妃召见。”
太平公主听到要给宫里递牌子,撇了撇嘴,却没就此说什么,点头答应下来后,道:“六郎兄弟几个虽然因丁忧回乡守孝,但张氏还有其他族人在京里,你身为你们这一房的大妇,这几日是要忙乱些,罢了,本来为娘的还想多留你们几天,既如此,且先派人把屋子收拾收拾,诸事完毕再过来住几日便是。”
“多谢母亲体恤。”
薛崇秀陪着母亲吃了朝食,把女儿送到郑太太处,便开始忙自己的去了。小两口多年不在长安,现如今韦氏不在了,张家几兄弟分门立户,张昌宗又有御赐的府邸,这一次回长安来,自是不需要再回张家在京城的宅子,而是可以搬去御赐的府邸住了。
诸事忙下来,小俩口男主外、女主内的忙了一通,好几天便过去了,这还是张昌宗和薛崇秀手下有不少人在京里,许多东西都不需要临时置办,只需要直接搬进家里就行。
搬完家,张昌宗带着老婆孩子先去二叔家盘桓了一天,然后又去三叔、四叔家里,西府的亲戚走完,自该轮到师长了,宫里还没发下召见的话来,张昌宗便先去拜访陈子昂。张昌宗走完了亲戚就去他府上拜访,拎着酒去的,还带着老婆、女儿。
本来也要去拜访李钦让的,不过,李钦让前几年张昌宗还在北疆的时候,科举终于中了进士,在翰林院熬了两年,走太平公主的关系,出京做官去了。倒是陈子昂一直没出仕,娶了个妻子,目前儿子都六岁,能打酱油了。
见了人,行了礼,冲着一个六岁的小屁孩儿叫了师弟,陈子昂拉着张昌宗去了书房,当先就问他一句:“你当年忽悠我的那件事,我这都等了你八年了,还当真吗?”
那表情,那语气,惹得张昌宗哈哈大笑,笑完了,才拱手道:“有劳陈师久等,船队不成型,人手不成熟,我怎敢让陈师登船!好在,历练几年,总算有了几分样子,弟子今日登门,就是想问陈师,雄心壮志犹在否?”
陈子昂先前还一脸的不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成了?”
张昌宗气定神闲:“成了!这几年,扶桑、百济、新罗周边的都跑遍了,远一些的占城、天竺也都熟了,我家文英也历练出来了,足以领兵护佑船队周全,再有陈师登船,事情就成了!”
一个大型船队的成熟,除了需要有技术成熟先进的船厂做支撑,还需要有航海经验丰富的领航员和水手,以及足够数量和强大的护卫。江湖曾有流言,百年海军,出海历来皆非易事。
张昌宗不需要建个海军,但要建个在大海上航行的船队,也不是简单的事情。而这些,张昌宗和薛崇秀都不是内行,他俩儿除了钱,什么都没有,一切只能从头培养起,好在,这么多年下来,总算成了。
张昌宗笑看着满脸惊讶的陈子昂,笑问:“陈师你呢?准备好了吗?”
陈子昂斯文扫地的抹抹脸,一巴掌拍案上:“还用问吗?许多年前便准备好了!你让我学游泳,学会了;学航海的各种知识,也学会了;学……”
掰着手指头,一桩桩数过来,全是这些年张昌宗塞过来的东西。老陈同志是才子,但将来的李白大大更是千年少有的大才子,但是,李白大大不会理政治国啊。
老陈同志陆地上的兵事是熟悉的,但是,大海上的事情,说不准啊,张昌宗犹豫了一下,为了为全船队的人负责,还是给老陈塞了不少东西过来。好在,老陈虽然傲,但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倒也一声不吭的全部学了。
张昌宗看着老陈掰手指头数数,看得满脸的笑,等老陈数完了,从袖笼里拿出一张纸来,轻轻地在老陈面前摊开,道:“陈师,请看。”
陈子昂低头,见是一张画着许多弯弯曲曲的细线的东西,看着像是一张图,但是,画法却从未见过,说是画儿吧,又没什么章法。陈子昂疑惑的问道:“这是何物?”
张昌宗道:“地图,或者,舆图,反正都一个意思。”
作为当兵的,记地图,画地图是必备技能,张昌宗作为最顶尖的兵,文凭也高些,更是个中能手。当年当兵的时候,他就能凭手画出误差极小的地图。现在,虽然多年过去,但是,对于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来说,那张地图早就深藏于胸,永不会忘,那是他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