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此时稍显呆愣的样子和她平时强装出来的镇定淡然,仿佛辨若两人,顾君玮心里突然便升腾起了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青莱在外面面无表情地数着,很好,今晚第三回了,他竟然都有点习以为常了。 苏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他看透了,忍不住又是恼怒又是尴尬,微微咬唇瞪着他。 这男人真心可恶,在他面前自己仿佛一丝不挂般,无法瞒过他任何事情。 这对一向是作为看透别人的那个角色的苏云很是不习惯。 看女子白皙细腻的脸颊因为恼怒,而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鲜艳如晚霞,顾君玮才似乎良心觉醒般地止了笑,然而嘴角边依然含着一抹笑,道:“明日我会去审问纵火案的相关人等,你也一并过来吧。”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别扭,对上正事一向很认真的苏云还是把那点别扭往心里压了压,抿了抿唇,点头道:“好。” 然而,一想到自己被这个男人完全看透了,还是很不自在,默了默,苏云镇定道:“夜已深了,我便先告辞了。” 说着,察觉到男子含笑看着她的凤眸,明显比往常更亮一点,不由得暗暗恼怒,面无表情地道:“若顾大郎君如此有空,不如明日配合我做一件事如何?” 顾君玮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觉得好笑。 他自然听出了她这句话里含着的淡淡嘲讽,只是她不说还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有点恶劣因子的。 这种感觉倒是新鲜。 ****** 回去的路上,青莱总忍不住偷看身后的女子。 一前一后走着的时候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拐弯时借着角度看一眼,连回头叮嘱她“天色黑小心地上的石子”这样的话,也明显比来时多了。 苏云被看得脾气都没了,面无表情地问:“青莱,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吗?” 青莱尴尬地笑笑,他也知道自己做得太明显了,可他实在好奇啊,这个女子是有什么法力,竟然让郎君一晚上笑出声了三回。 而且,刚才临走前郎君叮嘱他的话,也让他觉得很奇怪。什么叫接下来半年他就跟着少夫人,少夫人有什么需求都尽量去满足,若有困难的话便与他说。 这第一个需求,竟然就是在上京附近给少夫人找一个房子。 这走向总觉得有点奇怪。 看青莱只笑笑不说话,然而没走两步又回头眼神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一晚上被顾君玮整得十分没有安全感的苏云别扭地咳了声,主动找话题,“顾大郎君说找房子一事,我有什么要求便直接与你说,我现在身上银钱不多,你尽量找价格低廉一点的,最好在三十两之内,只要房子干净整洁便好,若实在找不到,便是租的房子也行。” 却没料到,听完她的话,青莱的脸色更奇怪了,好半天,才以一种很一言难尽的语调答了声“是”。 这语调吧,感觉像是发出声音的主人心里有着满满的困惑,和深深的担心自己被人耍了的郁闷。 让苏云都纠结了。 若她知道青莱这小子现在想的是——你没银子,郎君有啊!肯定要吐血了。 青莱却是暗暗叹息,他觉得他的烦恼没人懂。 他是负责统筹郎君手下所有产业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郎君这些年攥的钱财,包括圣上御赐的无数珍贵宝物,都只是放在仓库里等着发霉的现状了。 不是青莱不想替自家郎君花钱,实在是郎君一向生活简单,也没什么恶习,赌博喝花酒什么的与他家郎君无缘,这些年还一直在西北边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生活,钱实在是花不出去。 更别说郎君身边除了一个存在尴尬的夫人,一向没有别的女人,他经常听别的郎君家里的总管抱怨,自家郎君家里的那些女人们多么多么能花钱,为了使收支平衡、郎君后院的那些祖宗们都满意,他们多么多么劳心劳力云云,青莱每次都只能干巴巴地笑。 愚蠢的凡人,你不懂我每个月都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把那一堆堆新进来的钱财收好的烦恼。 而郎君支出中最多的一笔,竟然是——养男人!军队的开支,暗卫的开支,家里护卫的开支…… 青莱觉得自己疯了才会用这点和同行们搭话,难道他要说,我也是呢,每个月都为了给那群大男人准备物资发饷银劳心劳力,那也是笔不小的费用呢,呵呵呵,幸好那群男人们都训练有素,更重要的是心粗得不行不行的,断是不会因为我给某个人多发了一件冬衣就来找我吵的。 想想都觉得汗毛直竖。 严格来说,养那群男人的开支也是不少的,但架不住郎君产业多,特别是郎君手下的陈尔升早八百年前便成为了南吴国首屈一指的富商,光是陈尔升那里赚的钱便可以养得起那群男人了,所以说那么多的重点是,郎君自己的钱还是没能花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似乎有了一个为郎君把钱花在女人身上的机会,少夫人却竟然对他说——她、没、银、子!要找价格低廉一点的房子! 饶是沉稳如青莱,也忍不住暗暗吐槽,郎君,你也忒没风度了点,少夫人千错万错,也好歹是你孩子的母亲啊,你现在和人家签了和离书便算了,还要人家自己一个人去外头住。 用的还是少夫人自己的银子! 少夫人今晚好歹让你笑了三回!三回! 但郎君和少夫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他可以置喙的,好奇归好奇,青莱还是暗暗地思考起了这上京附近哪里有又便宜又好的房子。 青莱还是很有眼力劲的,不管郎君和少夫人之间到底是什么走向,光从今晚看,他便知道肯定不能怠慢了少夫人。 两人走着走着,忽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