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封信的瞬间,苏云的心狠狠一沉,脑中霎时闪过了许多念头。 为什么顾君玮那么配合她? 为什么顾君玮愿意帮她? 不仅仅是为了家铭,也确实是为了,半年后她能顺利离开。 他愿意与她进行这场明显吃亏的合作,确是给足她面子了,他不可能查不出郑云歌确实与别的男人有了私情,借着这一点,他随时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郑云歌休弃。 苏云也庆幸,她去找他主动供出一切是正确的,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便会被赶出顾府,到时候真是连冤都没处喊。 只是,确定了这一点,苏云心里也涌现出了深深的危机感,说白了,她现在手里毫无筹码,原本她觉得顾君玮身为国公府长子,到底会顾念国公府的名声,而郑云歌身份特殊,乃是顾老太爷的恩人之后,若随随便便休弃,国公府的名声总会蒙羞。 她以想办法完美解决郑云歌下堂这个条件,换来他半年的庇佑,是还算公平的交易。 然而,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而家铭的事,她完全没想过把他当作交易的条件。何况,她现在也没底了,顾君玮是不是真的在乎家铭?是不是真的觉得她可以治愈家铭的心理问题? 这乍然暴露的事实,让苏云心里的不安全感一下子膨胀到了顶点。 看着女子与淡定的脸色不相符的亮得出奇的双眸,青莱微愣,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头道:“是。” 随即,转身走出了院子。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苏娘顿时崩溃地软倒在了地上,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少夫人一直在我眼皮底下,我怎么可能没发现……”说着,忍不住痛哭出声,“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没有看好少夫人!” 一直懵懵懂懂的画屏看到苏娘哭,眼圈迅速也红了,有点不知所措地道:“怎么了怎么了,少夫人怎么了?” 苏云揉了揉因为过于紧绷而有点发疼的太阳穴,只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便边回房边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而且,现在追究这个毫无意义。” 现在最紧要的,是迅速找到她的立生之本,只有自己立起来了,才能不受周围一切的摆布,只有不依靠任何人,才不会担心有一天会被抛弃。 青莱的效率很高,晚上刚吃过晚饭,他便过来了,说郎君有请。 苏娘担心地看着她,经过今天下午的事,她已经不奢望姑爷能接受少夫人了,只是她也想不明白,少夫人为什么突然去找姑爷。 世人对女子做出偷情这种事都没什么容忍度,若姑爷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伤害少夫人? 说着,眼睛不自觉地瞄了瞄书房的方向,她本来执意要把那些信烧掉,却被少夫人拦下来了。少夫人还把它们好好地收到了书房里,也不知道少夫人是怎么想的。 刚刚吃过晚饭在和画屏玩耍的家铭见到苏云要出门,忙跑了过来,一把抱住苏云焦急道:“母亲,你又要去哪里?” 苏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母亲有点事出去一下,很快便会回来,家铭先和画屏玩一会儿。说起来,听苏娘和画屏说,家铭白天的时候很乖呢,母亲不在都没有闹脾气,母亲还没表扬你是不是?” 家铭顿时又是得意又是害羞地嘿嘿笑了,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嘟了嘟小嘴道:“母亲,其实铭儿不乖,今天姨姨过来的时候,说了母亲的坏话,铭儿原本很生气的,很想……很想……” 很想抓起地上的石子扔她。 孩子怕母亲生气,低了低头没敢说出来,但很快,他又快乐起来了,抬头嘿嘿一笑道:“但我记得母亲说的话,母亲说生气的时候就深呼吸,想想生气能不能解决问题,铭儿就想,铭儿就算生气,这个很坏很坏的姨姨下一次还是会过来,还是会说母亲坏话,铭儿就忍下来了。” 嗯,其实很久以前他就用石子扔过姨姨了,祖母还骂了他,但那次之后,姨姨还是笑得很讨厌地过来找他,真是让他十分郁闷。 这一点当然还是不能跟母亲说的。 说着,小脑袋一扬,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苏云,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母亲,铭儿以后好好练武,也会变得像父亲那样厉害的,到时候,要有人想伤害母亲,铭儿就……铭儿就吓跑他!” 苏云看着这绞尽脑汁不想惹她生气的小娃娃,心里酸酸甜甜的,但想起崔婉婉,眼中忍不住透出些许冷然。 看到家铭还在仰着小脑袋等她说话,苏云收了收心思,歪头笑道:“母亲知道家铭最乖了,可是啊,母亲不是不许家铭伤害别人,而是要家铭不要随意伤害别人。例如家铭只是和小伙伴吵架就打人,是不对的,但是啊,要是有人想伤害家铭,或者伤害家铭重要的人,家铭也不能傻呆呆地让他欺负,要学会有度地还手。” 家铭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叫有度的还手?” 这门学问就高深了,苏云想了想,道:“就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人在口头上欺负你,你就在口头上还回去,有人想伤害你的身体,你就要自卫。但兵法上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说法,便是不用跟别人打便能让别人屈服,武术只是防身的手段,真正能让人心服口服的,是脑子。” 在法律比较健全的现代,尚有法律无法管束的事情,不管什么时候,学会如何自我保护都是很重要的。 青莱看着蹲在地上言笑晏晏的女子,心情很是复杂。 身为郎君身边的人,他自然是对这女子有怨的,若是……若是当年和郎君成亲的是林娘子,郎君便不会遇到那么多糟心事了。 只是,这一整天相处下来,青莱不得不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