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看着窗子外的景色良久,苏云突然开口,“苏娘,到了如今的境地,你可曾后悔?” 千方百计地让郑云歌嫁入了顾家,却落得了如此的下场。 不但丈夫不喜,不为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接受,便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而原来那个郑云歌,估计早在之前的变故中便香消玉损了,现在在郑云歌身体里的,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灵魂。 若是早知道这样的结局,她们当初还会选择这样一条路吗? 苏娘在听完刚刚苏云那一番话后,便一直哀哀低泣着,此时听到苏云的话,忍不住咬牙道:“那群姓顾的好没良心,小郎君身上可是留着和他们一样的血啊!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是她太小看顾家这个南吴国唯一的国公府了,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尊荣,他们自有不可被他人触犯的尊严。 她们的逼迫是成功让顾家低头迎娶了少夫人,却也注定了少夫人永远不会被他们接纳的结局。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可世上难买早知道哪! 看着苏娘脸上悔恨的表情,苏云垂了垂眼眸,道:“当初,我们就真的到了如此的绝境,不投靠顾家就活不下去么?我是说,不管怎么样,郑家都是江南的一方大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可能仅因为一场大火,就把郑家所有的产业都烧尽了吧?” 苏娘愣愣地看着一脸冷静的少夫人,心里一时也不知道她把一切都忘了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拭了拭泪,苏娘哀声道:“少夫人,纵使有些事老奴希望你忘了个干净,但老奴知道,现如今的少夫人,已不是过去的你了。也罢,有些事情迟早是应该让你知道的。 郑家当初在江南做的是丝绸生意,名下有店铺三百五十家,自是不可能一把火就烧干净的。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郑家只剩下少夫人你一个时,老太爷一个早已不往来的远房兄弟,名叫郑烨的,突然领了个孩子出来,硬说他是阿郎在外面和女人生的孩子。 那小郎君看着还真和阿郎有几分相似,而且阿郎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已的性子,加上少夫人当时只是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女子,因为突发的变故更是生了一场大病,等好起来时,郑家名下的店铺已经都被老太爷那个远房兄弟把控了,他声称要在郑家唯一的小郎君成人前,替他……替他管好郑家的产业。 而且那群不要脸的小人,竟然还以少夫人病重为由,把你送到了庙里不闻不问,实则便是把你赶出了家门!” 苏娘说着,脸上又是愤怒又是悲伤。 即使是猜出了这里头肯定有缘由,苏云还是听得有点目瞪口呆,“所以,所有人就这么毫不怀疑地接受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了?” 即便因为郑云歌是女子很难服众,但也不可能郑家底下这么多做事的人,就没有一个对郑家忠心耿耿的吧?随便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出来,就相信他是自家主子了? 苏娘摇摇头,道:“自然不是的,那会儿少夫人正病重着,可能不知道,大部分店铺的掌柜在那个郑烨突然冒出来的时候,都提出了异议,声称要是郑烨一天拿不出那个孩子是阿郎遗孤的证据,就一天不会把自己手底下的店铺交给他。 然而那个郑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本事,竟然得到了江南刺史的支持,有官府在背后支撑,原本很多摇摆不定的人很快就对郑烨投诚了,郑烨紧接着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逼得那几个坚决反对他的人自请离去,自此,他在郑家便是无人可以撼动了。” 原来如此,恐怕哪里是得到了官府的支持,这个郑烨和那个江南刺史本就是一路的也说不定…… 然而即便猜到又能怎样呢?民如何与官斗?何况是当时柔柔弱弱的郑云歌。 而失去了郑家的庇护,郑云歌一个女子如何在这弱肉强食的人世间生存? 这还不是什么太平的世道,北方的北越国一直以来都对土地丰腴的南吴国虎视眈眈,年年都要南侵。 朝廷顾得了外头顾不了里头,以至于南吴国境内常有山贼出没,社会治安也不是要特别好,这是苏云这段时间搜集回来的信息。 综上所诉,在当时,似乎郑云歌去投靠顾家,确实是看起来最好的出路了。 也许还存了只要抱上一根粗壮的大腿,以后顾家就可以帮她抢回郑家在江南的产业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可她不是郑云歌! 她不需要顾家帮她夺回在江南的家产,她只希望能在这世间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处,不用无缘无故地承受这些不属于她的罪孽,不是她的她不要,应该属于她的她便要争取到底,也为那可怜的孩子赢得一个他能健康快乐成长的环境。 而苏云把做成这一切的宝,都押在了她的便宜丈夫,顾大郎君——顾君玮身上。 这会儿,那个总是笑眯眯的少年已经把他在这里的所见所闻,禀告给顾君玮了吧,连带着她那几张鬼画符一样的纸。 在秦缓试探地说他过去从未医治过患有心理疾病的病患,能否借她这几张做了详细记录的纸回去研究研究时,苏云仅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不怎么藏得住事,在拿到那几张纸后,秦缓便以突然想起有点事要做为由,告退了。 虽说一开始提出最好还是给小郎君看看的是他,但不管怎样,崔氏派来的老大夫不是还在么?因此秦缓走得那叫一个脸不红心不跳。 苏云猜测,他走得这么急,是去找顾君玮汇报她的情况了,因此从他离开后,苏云就一直很紧张,因为一直握着拳头,手心都出汗了。 她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