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在不远处的背后碎碎作响,有客人进了书店。
“你还没告诉我,”沉默许久的男人开口,“你的名字。”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女人从沈幕川宽阔的肩后歪出半颗头,朝进门的客人说,“欢迎光临。”
空气中的女声带着浅淡的笑意,却又因消失得太快,让人一时辨不清笑意是来自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沈幕川:“什么时候?”
女人站正了上半身,目光又仰向一桌之隔高出一头的沈幕川。
“就刚才。”她刻意停顿了下,似还在给对方自行领悟的机会,“我递给你一颗酥糖。”
“那就是回答。”
“我叫苏棠,山有扶苏的苏,海棠未雨的棠。”
沈幕川在转身的那瞬想到了傍晚翻过的那本书,【快乐的生活并不能更长或更短。当下的快乐就是快乐,仅此而已。】[1]
***
沈幕川端起面前还一口未动的酒杯,抿了一大口,直到口中的甜味被烈酒冲散才再次开口:“她叫苏棠。”
“酥糖?”陈嘉阳感觉沈幕川在逗他玩儿。
舌尖的涩感退去,带着花生香气的甜再次占据味蕾高地,沈幕川不置可否点下头。
陈嘉阳喝了一大口酒,坐在原地沉默,怎么会有人起这么随便的名字,不对,是这么随便起名字?
他甚至能联想出女孩出生后,她爸随手从果盘里捏起颗酥糖说:“那就叫酥糖吧。”
陈嘉阳突然同情起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
***
很多年前陈嘉阳第一次上思维导图课,老师给出【俄国文学】的命题,在不认识一个俄国作家的情况下,不到十五分钟就画满了一张6开白纸,是全班三十多人中第一个举手向老师新纸的人。
陈嘉阳的联想和发散能力可以说是与生俱来,并且随着年龄增长,大有与日俱增之势。
五分钟前还在同情素未谋面的女人,现在已经开始欲扬先抑的大业了。
陈嘉阳两手叠在脑后,声音哀怨:“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在背后怎么议论我,说我是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说那些女人都是因为我的钱才跟我,说我能这么逍遥全是有我大哥在兜底。”
沈幕川:“……”
贺允中:“……”
等了半天,陈嘉阳也没等到他们出声否定,只好用膝盖撞撞最近的沈幕川,示意他说话。
沈幕川用杯底敲了下桌面,示意和贺允中说话:“我早说这些不必瞒他,他就算没听说,也该有自知之明。”
贺允中憋住笑,也用杯底敲了下桌面,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嘉阳:“……???”他俩这是再演惺惺相惜?
“老子的女朋友都是凭本事追来的!”陈嘉阳一屁股弹起来,“我追人的最快纪录是九分十五秒,最慢的那个也只用了十九天!”
陈嘉阳扬着下巴对贺允中说:“大男人还被个女人从车里死鱼一样拽出来还就此爱上了,我看你是有什么受虐癖好的。哼,死皮赖脸追了大半年才追到手。”
最近的幸福生活让贺允中短暂忘记了他心酸悲苦的追妻血泪史,嘴硬道:“我家宝贝,我追一辈子都乐意。”
陈嘉阳翻白眼,调脸又去看沈幕川:“他那个好歹是个暴发户,你追个卖书的,多长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了你才知道个名字!就你这速度,什么时候能拉上手?”
沈幕川:“拉过了。”
手腕,也是手的一部分。
“等你追到人,老子的迈巴赫都可以报废了……”陈嘉阳猛地顿住,“你说什么,拉过手了?!”
“左手还是右手?”陈嘉阳也不等沈幕川回,作势去捉沈幕川的手。
沈幕川不动声色背过左手,只留一只右手任陈嘉阳翻来覆去打量。
“右手啊。”陈嘉阳对沈幕川挤眉弄眼,“干得漂亮啊!还干什么了,快跟我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沈幕川嫌弃别过脸。
“行行行,还害羞了。”陈嘉阳一副哥心善放过你的模样,“你们得承认吧,比追女人,你们谁也比不上我。”
“木桶理论你们都知道吧,追女人这事,咱们这种有钱程度就是你遥遥一看,呦,是个显眼包似的高木桶。可木桶能装多少水,可不光看你有没有钱,还得看别的。”
“比如我,身高一米八三,脸阳光帅气,上市公司副总,性格活泼健谈,义气大方,经验丰富……”
贺允中打断:“你的结论是?”
陈嘉阳勉强停下夸自己的节奏:“我妥妥一个全方位均衡发展的桶,长板特别长,且没有短板。”
贺允中觉得自己今天来得实在多余。
陈嘉阳瞥一眼贺允中:“你有女朋友,我就不给你分析了。但我得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