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一阵子往扬州送信送得特别频繁, 几乎是雷打不动的隔十日就一封。但遭了无情冷落后,太子再之后,也有故意隔好一阵不再寄信来。
他以为,他适当的以退为进, 会让远在扬州的某人对他心生怜惜。但却没想到, 这一招压根不抵用。人家照样不理他。
好吧。
太子举双手投降。
然后, 继续保持着一月一封信的频率往扬州寄信。
会说些京中趣闻给她听,也会说很多想念她的话。
但徐杏不管太子如何, 她寄往长安的信,都是隔挺久才有一封。且寄过去的信也只是薄薄的一二张纸, 在信中, 她会和他说自己做生意的成就,以及在扬州又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人, 什么新鲜的事儿。
眼瞧着三年之约就要到了,也不见她提一嘴。反而的, 竟还把客栈的生意越做越大。
她不急, 但太子很急。
本来他离开扬州时,提出的三年之约, 就是个不定数。她并没有承诺自己三年期限一到,会即刻回京。
这近三年来,其实他日日过的战战兢兢,生怕三年后, 她依然会选择留在扬州城, 留在离他有千里之远的江南。
所以, 接下来的几次信中, 太子不免要明着暗着提几句两人之间的三年之约。
徐杏心思聪颖秀慧, 太子的意思, 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过,她如今生意正是如日中天时,断然不可能立即舍弃掉这里的一切,又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回到长安去。
所以,徐杏认真想了想后,提笔回信一封,在信中承诺她迟早会回长安,但眼下的确不是时候。
临近期限,太子日日担惊受怕,生怕收到她的哪封信时,她会直言说不回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最新收到的一封信中,她果然提到了说,暂时回不来长安。
虽说给了承诺,说她迟早一定会回。但“迟早”是多迟?又是多早?
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后,也不无可能。
太子深夜一个人坐在书房凝神想了想,最终提笔,态度十分诚恳的又写了一封信。信中他提到,近来他会把手中事务一应都处理好,若是今年年末她还不能回的话,他打算来年初再去扬州一趟。
徐杏接到这封信时,是仲夏时节。而这个时候,距离他离开扬州的那个夏天,正好整整三年。
徐杏是实在不愿他一再耽误朝政大事的,所以,看完来信后,她也坐在窗前认真凝神想了许久。最终,也提起笔来,十分严肃的说她只要处理好这边的事,就会回去,让他务必不要撂下朝政不管。
收到徐杏的回信时,已经入了秋。太子既想尊重她的意思,也想能早日和她重逢……再加上,朝政之事不是他想撂手就能撂得下的。故而,一时倒十分犹豫。
不过,年末时,大魏的其中一个附属国南国,奉上贡品的同时,也让使节带来了南国国王的一封书信。信中说,南国愿与大魏永结同好,为表忠心,南国愿嫁一位公主到大魏来。
太子看完南国国君的书信,搁在一边后,笑着对使臣道:“南王的心意,孤是领的。我大魏英年才俊多的是,皇室子弟中,诸亲王、郡王,好几个都到了要议亲娶妃的年纪,待年后公主入了长安,孤亲自为她择一个她满意的夫婿。”
又说:“若皇室子弟公主瞧不上,世家贵胄中,杰出的郎君也不少。”
使臣略微沉默了一瞬。
国王的意思,是想送公主嫁给当朝太子殿下的。大魏如今朝局稳定,国君早不理朝政,太子虽还只是储君,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大权在握。
日后登基为帝,那是稳稳当当毫无变数的。
他不信太子殿下没明白国王信中的意思……可若是明白,却还提让他人娶了公主,想来就是看不上他们南国的公主了。
犹豫了一会儿,使臣则说:“殿下容禀,我们国王要嫁到大魏来的,是他的掌上明珠南翎公主。南翎公主年方二八,生得貌美如花。自小,在宫里是当王子一样养着的,公主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马背上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
使臣知道,大魏颇尚武风,不管郎君还是女郎,都以能骑马会打马球为容。
太子知道这使臣是误会了,便解释说:“公主年方二八,孤却已经年过而立。以孤的年纪,做公主的父亲也能做,怕是只会拿她当晚辈看。”
使臣忙说:“殿下正是盛年,若看得上我们南国,乃是南国之福。”
太子又道:“孤已有一心爱女子,怕是心中再容不得旁人。”看了一眼使臣,太子继续道,“孤的亲弟弟,大魏的亲王,想来也配得起贵国公主殿下。”
使臣忙道:“若能得嫁亲王,也实是南国之福。”
南国和亲意愿强烈,用一桩姻缘巩固边疆的稳定,太子自然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