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拉托腮倚靠在窗边,看着护士们推着婴儿车出来晒太阳。
一个个粉嘟嘟的肉团子,紧闭着眼睛,安静极了。
年轻漂亮的纳粹护士们大多没有生育经验,但可笑的是,她们和勒本斯伯恩中心的医生一样,他们的职责不仅是照顾这些孩子,还把负责把他们培养成纳粹分子。
他们会等这些孩子长到一定年龄后,对他们进行鉴定,以确保他们足够纳粹德国化,而鉴定的结果将直接决定孩子是可以被收养还是送往死亡集中营。
比起温柔奶妈这个角色,她们更像是蛇蝎美人。
劳拉的惆怅大过不安和恐惧。
虽然不清楚弗里德里希有什么非要找到那个孩子的理由,但形势所迫,劳拉还是比较害怕弗里德里希直接把她扔在这个鬼地方,然后让她自生自灭。
劳拉不敢想象那种下场,既然弗里德里希看起来挺有能耐的样子,她只能寄希望于早点完成任务,那家伙能早点放她离开。
可这个时候DNA亲子鉴定技术还没发明。
1920年代依靠 “血液打字”,科学家依据血液中的抗原蛋白质将人类血液划分为ABO血液分型系统,然而,由于来自血型的信息有限,难以准确判定生物关系,对于ABO血液检测,排除被误判被指控的父本或母本的能力仅有30%,因此对常规亲子鉴定无效。
1930年代,也就是现在,新的技术“血清学检测”被发明,利用血细胞表面可用于识别的特殊蛋白质,以解决质疑的生物关系。可惜同样的,血清学检测的排除能力也仅有40%,即单独使用这种技术在亲子鉴定方面无效。
而勒本斯伯恩中心关于孩子出生记录的档案都是绝对机密,并且在孩子的出生证明上可不会写明他们父母是谁,但除了翻档案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一种办法更有可能找到那个孩子。
但劳拉没有做好加入繁育研究计划的心理准备,她现在的工作仅仅是给女孩们做做身体检查,离这个臭名昭著的“生命之源计划”核心还远得很,她还能安慰自己没成为纳粹共犯。
而一旦真正加入这个计划,心理承受是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则是知道了那么多秘密的她,估计永远也离开不了勒本斯伯恩中心。
退一万步再说,即便她最终没有加入,她在这里呆久一点,被瓦格纳医生弄死的风险就高一点。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劳拉叹了口气。
育儿区和待产区是完全分开的,人员之间严格禁止相互流动。
她已经在二楼观察了这些孩子们好几天,在慕尼黑勒本斯伯恩中心今年约有八十多名婴儿降生,但是一岁多的孩子要更多一些,作为“生命之源计划”第一批降生的婴儿,他们的母亲大多数都是未婚先孕被直接收纳进来的,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节省了某些环节。
劳拉看着这些金发碧眼的小天使,在护士的陪同下,嬉笑打闹,快活得像幼儿园。
简直不可思议。
在他们长大的过程中,一旦他们表现出任何缺陷、疾病甚至身份问题,他们现在全心全意依赖的护士和医生们就会化身刽子手,毫不犹豫地扼住他们纤细稚嫩的脖颈,将他们送进集中营。
“他们真可爱,不是吗?”一位名叫珍娜的助产士说。
她大约有三十出头,生得非常美艳动人,区别于其他普通护士,她穿着黑色的女性党卫队制服,胸前别着一只银白色的飞鹰,卷发被精心打理过,这使她看起来不像是护士,而更像是交际花。
劳拉听说这些漂亮的女性党卫队成员,有时候不仅承担文员、护士、秘书等职责,她们大部分都和党卫队成员保持着相当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唔是的。”劳拉直起身子对珍娜说。
珍娜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带着骄傲和笑容, “我的孩子也有三个月多了,这是我的第二个孩子。”
劳拉吃了一惊,她的腰身仍旧纤细得惊人。
“等它出生后,你会亲自抚养它长大么?”
出乎意料的,珍娜摇了摇头: “这个孩子并不属于我,说实话,我很高兴能孕育它……我爱它,但它只不过是通过我的身体降生到这个世界而已,我不应该和它产生过度的情感联结,它将属于帝国、忠于元首。”
“……”
她就知道,这些完全被纳粹分子洗脑的人嘴里是不可能有什么正常话的。
“或许你还不能完全理解,”珍娜露出善意的笑容,她对劳拉说, “你来到这里不久,等你参加了洗礼,你就能感受到我们现在所作的一切是多么伟大的事情。”
劳拉连忙露出一个附和的笑容,在心里疯狂摇头,不,我不能理解,也不想感受。
傍晚的最后一缕阳光照射在慕尼黑,这座巴伐利亚庄园的灰色麻雀在初冬时节仍旧生动活泼。
无论是在猎猎寒风中摇摆的纳粹卍字旌旗和象征着党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