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傍晚,村里已经有人在放鞭炮了。
但冷素秋没这个兴致。她把母亲的后事交给徐炳胜,自己火急火燎往医院赶。
今早目击案发现场后,她吓得大脑都停摆了,直到警察说现场发现冷倾和新鲜的血迹,才猛地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有血迹,那么伤口在哪?
医生明明说,她身上只有轻微的磕碰伤啊!
冷素秋“咣”的一声打开病房的门。坐在床上的冷倾和吓得身子一缩。上午那两个警察坐在她床前,也吓了一跳,齐刷刷转过头来。
“冷女士,您是来看倾和伤口的吧?”
被这两个警察提前一步。
冷素秋眼珠转了一圈,走到冷倾和病床前,拉起她的手臂到处看。
“是啊。我想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别的伤。”
“我们刚问过医生了。确实只有些细小的磕碰伤。”
听了这个回答,冷素秋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
没有伤口。
为什么没有伤口?
伤口去哪了?
警察说,地下室发现的冷倾和血迹,虽然不多,却不是磕碰伤能造成的出血量。血迹很新,推测在案发二十四小时内。
“也对,如果有别的伤,医院昨天就查到了。”冷素秋说着,视线从冷倾和身上移到脸上。
四目相接时,冷倾和打了个冷战。
姑姑这张没有表情的脸,似乎比之前更可怕了。
“冷女士,我们想和孩子单独聊聊。”
警察下了逐客令,冷素秋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却也只好先离开。
“好了孩子,咱们继续。”
年轻警察回过头来,“家里的水果刀和榔头,你有印象吗?”
冷倾和点点头。
“你都用过吗?”
“用过。我帮爸爸干家务活儿。”
“那把水果刀一般放在哪儿?”
“厨房。”
“你知道为什么昨晚水果刀会在地下室吗?”
冷倾和想了想,摇摇头。
“你在地下室受过伤吗?”
冷倾和仔细回忆,还是摇头。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
冷倾和不安地眨了眨眼睛,“叔叔,怎么了?”
“没什么。”
年轻警察朝她笑了笑。中年警察却紧盯她的脸,冷不丁发问:“案发当晚,你看见了什么?”
年轻警察震惊地看了一眼搭档。
冷倾和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天下午我去睡觉,爸爸说晚饭好了会叫我,可是等我醒来,就已经……”
“你爸爸妈妈平时经常吵架吗?”
“是的。”
“你一定很讨厌他们吵架吧?”
“……我不喜欢他们吵架。”
“案发当晚,是谁先动的手?”
冷倾和一愣,然后摇头,“我不知道……他们……他们干什么了?”
“你在现场应该看见了吧?”
“我……在现场吗?”
“你仔细想想。”
冷倾和开始觉得头疼,“我想不起来……”
“那天晚上在地下室,他们做了什么……”
拼命摇头。
“你又做了什么……”
冷倾和突然痛苦地抱住脑袋,放声尖叫。
主治医生冲进屋子,看见警察,先是惊讶,再是愤怒,“我记得上午明确告诉过你们,病人今天不能接受询问。”
“抱歉抱歉。”中年警察赔了个笑脸,带着搭档离开病房。
“这两个人,真是的。”医生抱怨着,正要上前安抚冷倾和。
突然,他眼前一花。
其实,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眼花了,因为冷倾和突然不见了。
不见了。就这么在他眼前消失了。只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她又重新出现,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抱着脑袋,低着头,不停地小声嘟囔:“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窗外还是一样的暮色,时钟的秒针依然在滴滴答答地走,不曾脱离世间万物的规律。
医生觉得应该是这几天加班太累了,准备看完冷倾和,就回家过年了。
“孩子,我来检查一下。”
冷倾和刹那间安静下来,放下抱着脑袋的双手,顺从地允许医生扒开她的眼皮,将手电筒的光,照向她失神的瞳孔。
***
日落时分,晚霞铺满天边。除夕夜,村里本该一片喜气洋洋,只是谁都没想到,年前竟会发生如此恶性的案件,给今天本该单纯的欢乐,蒙上一层压抑的灰色。
这案子的恶劣程度,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