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的当天下午。
大年二十九，整个村子都在为除夕蓄力。冷家大门口也早就贴上了福字和春联，屋里却是一片冰冷的寂静，与这种热腾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整间屋子里，只听得到冷倾和的呼唤声。
“奶奶！”
“奶奶，听得见我说话吗？”
冷均紧抿着嘴，看着床上的母亲双眼紧闭，呼吸缓慢平稳。
看上去就像睡着了，可怎么叫也叫不醒。
母亲近些年小脑萎缩越来越严重，从一开始偶尔的意识混乱，到后来连家人都不认识了，之前也有睡懵的时候，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怎么都叫不醒。
冷倾和看着奶奶，惶惶然觉得不真实。她和奶奶其实感情不深，只是逢年过节跟着爸爸回来老家，帮着姑姑照顾老人。
可此时此刻，眼看一个活生生的人闭眼躺着，对周遭的一切都不作反应，就像被一种未知的力量抽走了灵魂，不再属于这个世界的样子，幼小的她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
万礼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活了。
“奶奶！”
冷倾和的声音带了哭腔。
“奶奶，你别睡了，你醒醒……”
听到女儿的哭喊，冷均一个激灵，从茫然中回过神来。
“妈！”他突然哭出声来，扑倒在床前。
老人依旧没有反应，平静地呼吸着。冷倾和胆怯地盯着老人的胸口，生怕看不到下一次起伏。
“妈！对不起，对不起……过年了，你别睡了，咱们起来吃饺子啊……”
冷均脸上淌下泪水。跪在床前呼唤许久后，他突然站起身，抬手抹了把脸。
“不行。这样不行。必须去医院。”说罢，他就要抱起老人。
“等等！”站在一旁的冷素秋连忙拦住他，“不是说好不去医院吗？快过年了，医院没几个大夫值班。”
“没几个也是有。让开。”
“不是已经说好了吗？这么冷的天，路上万一把咱妈冻着，病得更重了。”
“难道就这么叫不醒？到底怎么回事，总得有个说法。”冷均平日里耳根子软，今天难得坚持，看向冷倾和，“去给你奶奶拿个厚外套。”
冷倾和擦擦眼泪站起来，一个没站稳，不小心磕到了床头柜。
啪。
半开的柜门里掉出一个小盒子。
冷均和冷素秋还在争执。
冷倾和捡起小盒子，定睛一看。
“笨……二……气平……”她小声念出来。
“什么东西？”冷均问。
冷素秋瞟了一眼，一把从冷倾和手里抢过那盒子，扔进床头柜，“砰”地一声关上柜门。
冷均不解地看着她，“干什么？”
冷素秋移开视线，“没什么。总之，咱们早就说好了，不送医院，免得加重病情。”
冷均盯了她好久。
冷素秋却铁了心不和他对上视线。
奇怪……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冷均嗅到一股子不对劲，探身打开床头柜门，拿出刚刚的小盒子。
冷素秋依然盯着窗外。
“苯二氮平类……”冷均读出盒子上的字，“这是……安眠药？？”
冷素秋不说话。
冷均惊讶地抬起眼皮，看看冷素秋，再看看盒子。
最后，他把盒子狠狠一摔，颤抖的手指指向冷素秋，“你给咱妈吃了安眠药？”
冷素秋淡淡回应：“别激动。我只喂了她半片。”
“为什么？”冷均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安眠药多大的副作用？你是想让咱妈死？你要是不想照顾妈了，咱可以请保姆，但你不能……”
“想让她死的是你！”冷素秋猛地打断他，狠狠回过头来。
冷倾和站在一边，吓得身子一缩。
冷素秋瞪着冷均，“平心而论，咱妈对你可比对我好太多了。当然我也理解，毕竟你是儿子嘛！可是现在她病了，我天天任劳任怨地照顾她，你却一点小忙都不肯帮。如果咱妈知道她养的儿子这么没良心，会怎么想？如果今天她不是睡着了，而是真的不行了，你不后悔吗？”
冷均听得一愣一愣，目无焦点地盯着地板，不吭声。
冷素秋叹了口气，语气平静许多，“她感冒这么久了，吃了药也不好，说不定哪天病情恶化，就……哥，我只是想让你意识到，你再犹豫，以后会后悔的。”
说罢，她看了一眼缩在旁边的冷倾和。
冷均也看了一眼女儿，冷声道：“倾和，你先出去。我和你姑姑有事要说。”
冷倾和乖乖走出房间，顺手把门带上。
然后，她把耳朵紧紧贴在门上，想听听爸爸和姑姑在里面谈什么。
可惜他们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