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洲寒眸阴鸷,抬起手,紧攥成拳。
秦长意以为这个大坏蛋要揍他,吓得闭紧了眼睛,身子蜷缩成一团。
然而,纪寒洲望着他吓得煞白的小脸,紧闭的眼睛,甚至就连睫毛根都在发颤,终究是不忍心,松开拳,大掌轻轻搂住他的后颈,将他拥入怀中。
他怎么舍得真的打他。
他是他唯一的儿子。
五年前,他将这个孩子从废墟里抱出的时候,一度没了呼吸,紧急送往医院,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
他还记得,当护士给他洗了澡,抱到他怀里时,他的哭声很微弱,刚喂了点奶粉,嘴角还粘连着一些奶渍。
刚出生,小家伙就有了一头浓密的头发,当他睁开水涟涟的眼睛时,就像天使降落凡间一般美丽可爱。
纪寒洲原本不喜欢小孩。
但,毕竟是亲骨肉,到底是不一样的。
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意识到身为人父的喜悦和责任。
小司衡从小就没有妈妈,因此,他对他虽然严格,却也倍加宠爱,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都给与他。
宋南栀道:“司衡前段时间刚发过烧,昨晚烧刚退,或许还神志不清,才说这种胡话……”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宋南栀咳得脸色苍白,用手帕捂了捂,纪寒洲隐约看到,手帕上沾了些干涸的血迹。
她又咳血了。
楚离紧张地走过去:“宋小姐,你没事吧!”
宋南栀道:“我没……事……”
纪寒洲温声温气道:“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带你去拜访秦医生。”
宋南栀从小就身娇体弱,刚出生的时候,就被确诊心衰,免疫力也极差。
医生曾断言,她活不到十岁。
然而奇迹还是发生了。
转眼二十五年过去,她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前段时间,小司衡发烧,传染给她,她一咳嗽,就止不住咳血,心脏根本无法负荷。
医生说,若是照着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唯有心脏移植这一种手段,但供体难寻,即便移植手术成功,生存期也不过五年到十年。
到了这个季节,S市温差极大,倒是B城,气候温暖,四季如春,很适合养病。
纪寒洲也听闻,华南医学重症科最年轻的教授秦医生,也定居在B城,因此,趁着来A市出差的机会,他带上宋南栀,打算拜访秦医生求医。
听闻秦医生,既修西医,也修中医,师从中医第一人陈可冀,医术精湛,枯骨生肉,着手成春,是个杏林高手。
只不过,几年前,她便弃医从商了。
他给她发过十几封邮件,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因此,纪寒洲不得不辗转拜托了秦医生的师兄徐伯清教授,带他引见。
毕竟,这个秦医生,是宋南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秦长意闻言,却惊讶地瞪大眼睛。
秦医生?
和妈咪一个姓哎。
纪寒洲低下头,对秦长意道:“明天爹地不在,我留楚离叔叔照看你,你乖乖待在房间,哪里也不准去,听清楚了吗?”
秦长意吐了吐舌头,也不作挣扎了:“哦!”
看样子,这个大坏蛋要出门,他一定要找机会溜出去,赶紧回家,否则,妈咪知道他偷偷溜出来,一定很生气,到时候又要打他屁屁了!
……
翌日一早。
徐伯清教授约纪寒洲在家会面。
天一亮,纪寒洲便带着宋南栀动身出发了。
早上九点。
楚离准点过来敲门,身后还跟着送餐的服务员。
“小公子,醒了吗?”
门里传来秦长意奶声奶气,却闷闷的声音:“我肚子饿了,要吃早饭!”
楚离会心一笑:“知道你肯定肚子饿了,我提前就让人准备好了!”
说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服务员紧跟身后,将餐车上的早餐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楚离环顾四周,走到卧室门口,只见床上的被子拢出一道人形,秦长意童稚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肚子饿了,要吃早饭!”
楚离怔了怔,立刻应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小懒虫,该起床了!”
他在门口静候了一会儿,被子里却迟迟没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又一会儿。
楚离狐疑地拧了拧眉,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小公子?还不起床吗?”
他正打算走过去掀被子,下一秒,又听到那童稚的声音,如同复读机一般响起:“我肚子饿了,要吃早饭!”
楚离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掀开被子,却只看到一个枕头垫在被子下,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