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干着太后本职工作:日常除了关心皇帝儿子的身体健康,就是催皇上进后宫,逼皇上给她生孙子孙女。
母亲的疼爱曾经是雍正帝心里最不能言说的渴望之一,可骤然实现了,他竟然反而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真的不会,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一个寻常母亲,做一个寻常的儿子。
于是这几日晨起请安,都是匆匆来去,指着朝上有要事,母子俩人没说几句话。
然而今日,太后特意到了这养心殿,就不能躲了。
对这么个母亲,四爷心情之复杂,实在难以言表。听太后提起他不翻牌子,皇上也能惯性沉默以对,就像许多年前,他与德妃的沉重疏离。
然而这位太后可不跟他搞什么沉默是金,见皇上一直不开口,以为他在搞非暴力不合作,就直接道:“选秀的时候你就不上心,只挂念年贵妃,还是哀家做主替你多选了几个好孩子。”
“哀家坐在那七八日,费劲选了这么些容貌出众的秀女,不过想让你雨露均沾开枝散叶。结果你倒好,自秀女入宫后,你索性连年氏都不见了,根本半步不迈入后宫。你是不是跟额娘闹脾气使性子?是不是嫌额娘多事了?”
这本来想扩充下考试项目,让考生挑自己喜欢的考,后来发现考生弃考了!简直给太后气笑了。
雍正罕见的招架不能:好像德妃从来没有跟他这么熟稔说过话。这样直白的抱怨,正是因为母子情分好,才敢说,才会说。
而‘闹脾气使性子’几个字,更是深深打动了他。
原来,这个他是可以跟母亲闹脾气的吗?那不是十四的专属吗?雍正帝一时五味杂陈愣在了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太后见自己都发火了,之前一贯孝顺的皇上居然还不听从,也有几分诧异并几分下不来台。是了,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大清众位王爷之一了,他已经是大清的帝王,哪怕自己是亲娘是太后,也不能逼迫他。
太后看着儿子有些陌生的神情,倒是有些惴惴着慌,像寻常人家的老太太,面对已经当家作主的儿子一样,又想保有威望,却又害怕儿子跟自己疏远了。
而皇上在怔忪过后,也很快缓过神来。
他试探着,说了他曾经想说,却从没有机会说的真心话:“额娘,如今朝事不稳,您体谅儿子一二好不好?”
面对的是眼前的太后,想问的确实曾经的德妃,为什么不肯体谅他,为什么亲娘要第一个与他为难。
太后闻言却一怔:皇上是个重规矩的人,自打登基后全都是叫皇额娘,这时候忽然叫了额娘说了软话,可见是为难了。她心中不由立刻心疼起来,并怨恨起那些在朝上给皇上找事儿的阿哥和臣子们。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意道:“唉,额娘都明白,先帝爷去的急,你登基固然是天理昭昭,却防不了有些小人的口。”
雍正帝听着这以前从没听过的体贴关怀,看着太后心疼自己的神色,当真是恍如隔世。
他稳了稳声音才道:“额娘,儿子这些时日实在没空进后宫。”他这也是知道太后并不懂朝政,乌雅氏也没有在朝上的要紧官员,他说朝政不稳,太后也不会怀疑。
果然太后点头应了,只让宫女留下两屉点心:“后宫不去也罢了,只是别忙的没白天黑夜的,自个儿的身子都糟蹋了,”
这句嘱咐,雍正真心实意地应下:这回他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搞得病根深重难返。
太后扶着宫女的手起身,忽然又哼了一声扔下一句:“也是,这会子去后宫也是空落落的,所有新人都被关在储秀宫出不来呢!”说完又横了儿子一眼,到底没忍住,多加了一句“你再看重贵妃,也别过了头!”才出了门。
且说这些时日把脑海中后宫诸事,都当成一团混乱毛线球扔到记忆角落里的雍正帝,听太后这蕴含薄怒的话,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答应着然后送走了太后。
而太后看他这根本没上心地敷衍答应,心头更窝着一股子火,又冷哼了两声才走。
且说四爷叫这位额娘的临走哼三哼,闹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把有关后宫的记忆拿出来琢磨。
然后想了起来:记忆里好像有这么回事。
贵妃倚在身边,对‘他’道:“新的秀女入宫,必是不熟悉宫里规矩的。皇后娘娘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主位嫔妃素日多担待一二便罢了。可臣妾想着,无规矩不成方圆,担待一回两回也罢了,也没有次次都看她们年轻不懂事就让着的规矩。”
“那倒像是她们是主位,我们去赔小心似的了,还不如让她们先学些宫规体统,以后姐妹们彼此相处也好和睦。”
当时的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雍正爷努力回想记忆里的‘自己’,然后想了起来,那时候的自己握着贵妃的手柔情似海道:“你想的一贯周全。就按你说的行吧,总不能让满宫嫔妃都让着些新人。”还道:“皇后也未免太失于宽仁了,只一味求善名。”
之后秀女被关储秀宫学规矩就这么定了下来。
雍正抬手捏了捏眉心:真是一桩乱七八糟的事儿。
怪道这些日子太后这么紧盯后宫诸事,方才进门时的话语也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