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摇摇头,沉声道:“你可知道,不破不立的道理。自古以来,北境每次内乱,无论纷争多久,最后的终点一定是以向南发动一场战争而告终。不论结果是胜是负都无所谓。”
吴攘一脸疑惑。
赵光是不是真的适合做皇帝还有待商榷,但赵光的确是个足够宽容的皇帝。他冲着吴攘笑了笑:“不明白是吧。朕小的时候读史看到这里时,也不是很明白。直到朕当了皇帝以后,每当朝廷之上为了什么事争吵不休之时,朕就想,要是有一场对外的战争就好了,保证他们所争论的事都会被放下,全力以赴主导战事。”
对一个内侍来说,尤其是新进中枢的黄门,就算是有恩宠无双的吴骧做义父,吴攘也不敢接赵光的这句话。不过这里头的道理他倒是明白了。
如果张不周在这,一定会找到一句特别合适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人民内部矛盾和反抗侵略的区别。
赵光沉思片刻后道:。“北境大乱,要么是为了争首领之位,要么就是粮食衣物药材铁器这些必须之品有所短缺,难以为继了,才会在相互争夺间逐渐扩大矛盾,导致战争。”
“传旨给贺师道,警惕不懈,静观其变。若是过上两个月情况没有克制住,依然在恶化,让他上一封奏折来,朝议此事。”
“同时传旨给门下省和户部,盘点可以动用的粮食,衣物,铁器这些物资,做好随时开启边境马市的准备。”
本可以一言以决之的赵光,却克制住了这种随意言语的欲望。要知道,君无戏言,当皇帝轻飘飘地一句开战,到了最下面,就是上万人,十万人的战争,是数不尽的死亡和流血。穷兵黩武,妄启边衅,从来不是一个圣明皇帝该做的事。
“吾皇圣明”
赵行强忍着心中的疑惑,接受着吴家人的行礼。
将赵光的旨意宣读以后,吴权清看起来感激不尽一般,遥遥向着东北,泰安城所在的方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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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只是这份恭敬,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靳川和谭笑的眉头都已经拧成了一团麻绳。
“陛下之策,实为千秋良计。今蒙陛下钦点,又有殿下亲至,吴家上下,怎敢不扫榻相迎?对于朝廷的邀请,我代表吴家人给殿下一个答复。”
“吴家人除了留下一部分人照看祖坟宗祠之外,剩下的适龄子弟,若朝廷不嫌弃,全都愿意效犬马之劳。”
此话一出,除了早就已经知道结果的吴家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号称文人风骨的吴家人,向他们眼中的乱臣贼子,凌国低头了,还是倾巢出动。只不过这看似极大的诚意,其实是在给赵行出难题。
凌国初立,百废待兴。尤其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理顺的道州府县制,更是有无数职位空缺着。远的不说,就在几十里外的蜀州城内,就因为剑南道节度使张韬住在这,到目前为止,朝廷连任命一位蜀州刺史的提议都没有过。看似是对张韬的无比器重和信任,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里头张韬到底吃了多少苦头,恐怕也就帮他分担最多政事的许抚远最为清楚。
吴权清这几句话,看似是在表决心,其实是在赤裸裸的要官职,还是胃口极大的那种。吴家现存的四代人,若是按照他说的,可以入朝为官的,又岂止上百人。更何况,难道让那些已经四五十岁的吴家人从最底层的小官小吏做起?怎么可能。
倘若当真要给每个人都安排官职,那三省和吏部可就有得忙了。搞不好,涉及到需要调整的的官员数量,恐怕是几倍之多。
临行之前,赵光给了他极为信任的便宜行事之权,此时此刻,若是赵行答应下来,以他如今燕王的身份,赵光即便不愿意,也不会再去否决他答应过的事。只是是否会满意,犹未可知。
靳川呆立一旁,被震惊的心狂跳。吴权清张嘴索要的,不是金银珠宝,不是田地豪宅,是官位,是自己花了十几年时间寒窗苦读,又打败了数万人才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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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官位,如今吴权清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为吴家上下百十号人都谋上一个官位,看起来,不会比自己现在这个县令职位等级低。燕王赵行迟迟没有答复,想来是也在心中挣扎。
关键时刻,赵行准确地发现了目光如电的谭笑,在隐晦地朝着自己点头。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想法,但此时此刻,有个人给自己出主意,就已经解了自己的踌躇不定了。
再继续纠结下去,恐怕燕王殿下的面子,在吴家人面前就要丢个一干二净了。拿定主意的赵行道:“族长所求,本王允了。”
虽然实际上是被吴家人半是要挟半是逼迫地讹走百十个官位,赵行倒还记得维护皇家颜面,一个求字,一个允字,倒是用的巧妙。
吴权清对他的答复,似乎并不意外,草草地写了恩就略过了这一茬,仿佛只是随口一说。靳川心底暗暗鸣不平,吴家还真是门庭够高,连皇家都给他们大开畅通之道。
“草民谢过陛下,也谢过殿下。吴家上下,从此尽为凌国之臣民,愿为凌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行将再次跪倒的吴权清搀扶起来:“先生千万不要再跪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