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莉松开托马斯,查克捅了捅他的腰窝。诺莉趁着人们四下散开的空当朝血屋走过去,她已经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吸入新鲜的血液,如果算上奇怪的猪血或者本被污染的血,不,诺莉摇摇头,她对病人的血不耐受。就像一辆跑车的发动机被灌入劣质的汽油,诺丽回想起那恐怖的滋味,几乎可以同三个月的燃烧相比——成为吸血鬼的必经之路。
汪汪趴在鸡窝的前面,诺莉舔舔嘴唇,她会尽量不吸干它的血液。当诺莉把它抱起来,冰冷的手指扶着它的肋骨,它没有吠叫,但是它快速地呼吸着。大大的眼睛睁着,惊愕的表情是那么有趣,似乎是在困惑自己怎么突然腾空。诺莉把把脸埋进它长长的、黑色的毛发之中,毫不留情地咬开它颤抖着的喉咙,将它的呜咽一股脑混合着血液吞进去,就像在炎炎夏日倾尽全力奔跑之后滑进嗓子眼里的带着冰碴的啤酒。
诺莉把汪汪放回原处,手指拂过伤口,血肉重新生长出来。真希望维克托那时会允许她这么做。
“也许你会夸夸我的优雅,”诺莉解开手腕处的布带,擦干净嘴之后又缠回去,“我想你,维克托。”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伴随着鸡和火鸡嘈杂的咯咕声,吐出她曾热烈地爱过又强烈地恨过的人,也许汪汪抽泣颤动、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使她想起了什么——不管那是什么,现在,诺莉要将其抛之脑后。
等诺莉从血屋里出来的时候,她听见珉豪对其他几个守护人说要召开一场议事会。
“关于什么?”纽特靠在一旁的桌子上。
“诺莉,”珉豪吸了一口气,艾尔比在点头,“我建议她成为新的行者。”
“我们不能那么做,”诺莉坐在死角前的长椅上,她猜想纽特正握着拳头,满脸通红,眼睛里灼烧着怒火,紧紧地盯着珉豪,“她来这里的时间还不到三天,她还是个菜鸟。”
“她已经不算是菜鸟了,”艾尔比说,诺莉听见电流在他的电子表里穿梭,他声音粗糙低沉,“至少从她目前做的事情来看。”
“如果你指的是——”纽特从靠着的桌子上直起身来,他的动作过于剧烈,桌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响声。
“不管怎么样,听我说,我们需要她,”珉豪向后退了几步,继续说道,“诺莉,她是第一个从迷宫里出来的。伙计们,她从高墙后面跳出来。”他小幅度地转着头,让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这里谁能做到?”
“珉豪,你这无疑是让她去送死!”纽特走近珉豪,居高临下盯着这个亚洲人坚毅的脸,“我不会同意。”他叉着腰。
“好了,”艾尔比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拉开两个人,“直接投票。”
纽特甩开艾尔比的手,但是坐在他空出来的椅子旁边。也许过了沉静的五分钟,诺莉听见纽特发出一声呜咽,艾尔比宣布有关诺莉的议事会将在明天晚上召开。
结束了,诺莉从长椅上站起来,查克朝她跑过来,说纽特正在找她。
“你俩应该建立一种通信方式,”查克喘着气,拍着自己的胸脯,“累坏我了。”
诺莉瞟了一眼他鼓鼓的肚子,“是吗?查克。”
纽特站在不远处,看起来十分憔悴,眼里布满红血丝,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小幅度颤抖。诺莉加快步伐,朝他跑过去,生怕他会承受不住重压,像折断的芦苇一样倒下来。
“纽特,”诺莉抱了他一下,两人分开一点,诺莉扫视他的脸,“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想让你去送死——”纽特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行者”的日常工作夸张化了,“差不多的意思,我们明天晚上要讨论是否让你成为一名行者。”
“这可跟送死的意思差多了,”诺莉吻了下纽特的脸颊,后者发出一声叹息。
“那些家伙,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必须如此,一切都要靠他们。”纽特伸手在地上摸索起一块碎石,随手扔了出去,心不在焉地看它在地上弹了几下,不动了,“精英中的精英,是指在所有方面。要想在迷宫中生存,你必须机智、敏捷、强壮,必须是个决策者,懂得多大的险值得去冒,不能不计后果,但也不能胆小怕事。”纽特伸直了腿,用双手撑住身体,“那外面非常可怕,你知道吗?我可一点儿也不怀念那地方。”
诺莉看着他,火光在他的半边脸留恋,“发生什么了?纽特。”
“几个月前我的腿受了伤,从那以后就再也无法恢复到从前。”他若有所思地揉了揉右脚踝,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那神色让诺莉觉得更多是来自记忆之中,而非身体上的痛楚,“压力,紧张,迷宫的布局每天都不一样,必须在心中规划出一切,想办法带我们走出这里,还有地图需要费尽心思。”
纽特深吸一口气,诺莉握住他放在膝盖上耷拉着的手,“最糟糕的是,你总害怕自己无法返回。一个普通的迷宫就已经够难应付了,如果它每天晚上都发生变化,只要心智犯上两个错误,你就要跟这些恶毒的格里弗一起过夜了。没有空间与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