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落玉的思绪乱飞,抓也抓不住。
作为武将,他自然希望能得陛下重用,能用自己的真才实能换得陛下另眼相待,能一展心中抱负,能为城中百姓务实事,而不是……
落玉沉浸在自己的心境中,只听得月霎又道:“皮囊之下,却应有些男儿本色才是。”
言外之意便是落玉虽生得好看,却少了些男儿气概。
这话若是由他人说出,他定会大怒反驳,甚至会拳脚相向,可由陛下说出,他却觉得有些难堪。
甚至还有些……失落。
落玉哭笑不得,掩饰着心中的慌乱,眼底的失落瞬间散去。
“陛下……说得是,落玉受教了。”
月霎颔首,转身大步流星走向洞外。
“陛下,且慢。”
落玉唤道。
月霎身影顿住,侧首,问:“何事?”
“余……余党……”
“方才上山之时,本座已设了阵。”
“是……是何阵法?”
月霎凤眼淡淡一扫,道:“一网打尽之阵,可满意?”
落玉心中有些羞愧,他自知不该质疑君主。
既然陛下设了阵,想必天北山中的匪盗定是无处可逃,待到收阵时,定会像沉甸甸的渔网一般,收获满满,教匪盗再无法害人,等到明日,他定会将公开审理,将他们绳之以法。
届时,天北城定是一片清明。
“陛下……英明……”
此时落玉的心中不仅对月霎充满了敬畏,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知道,陛下是全天下地位最尊崇的君主,他只能仰望、膜拜。
终生,他为臣,她为君。
永不生二心。
月霎问:“还有事?”
落玉摇头,他知晓,陛下今日会回王城了,虽然心中万分不舍。
“恭送陛下。”
落玉艰难说出,他望着月霎渐渐消失的身影,目光惆怅。
直到映在眼底的最后一抹翠色散尽,他仍然眺望着,不肯移开半步。
那一抹翠色身影,终会占据他整个胸腔,她的面容会随着时光流转,深深刻在他的心上,记忆经久不灭,这是他一生中见过最难忘的绚丽。
“还能再见么?陛下,落玉会永守天北城。”
……
南安城。
离王城只有两城之隔,约莫两百里。
一辆马车行驶在繁华长街,车上挂了风铃,风一吹,叮铃铃,犹如少女美妙的吟唱,十分清脆悦耳。
铺满青石板的长街,被一场春雨洗过,宽而整洁,沿街皆有数不尽的商户与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有卖胭脂水粉,有卖精致糕点,有卖珠宝首饰,更有无数果子青菜,行人络绎不绝,贩夫走卒,杂耍卖艺,比比皆是。
许久未曾见到如此繁华之景了,月霎正闭目养神,清冷的面容倾国倾城,令人忍不住相看,却又不敢再看,身着常服,衬得她的面色更加白皙,吹弹可破。
一缕竹叶清香传来,似有似无。
忽然,月霎睁开眼,原来平静的心,竟然泛起一丝涟漪。
在与一青白身影擦肩而过时,月霎拉起了车帘,探出头来。
“公子,请留步,你好似我一位故人。”
虽然她面带青纱,只露出一双眉眼,但仍掩不住清冷之色,一如雪山中千年不化的冰雪。
青白身影一顿,手中拿着一支翠绿的竹箫,双眼微抬,随即消失在人海中。
天空传来一声凤鸣,空灵而又悲伤。
月霎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张冷峻的面容,果然是他。
只是再见时,他似乎没有初见时的慵懒和淡漠,而是增添了几分惆怅。
只那一瞬,月霎看到了他眼底最深处的无奈与落寞。
不过数日,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青音见状,立即飞身而出,循着那身影消失的方位而去。
片刻后,青音回来了,神色忧忡,她站在车帘前,小声道:“青音无用,并未追踪到他的身影。”
闻言,月霎唇边泛起一抹冷笑,缓缓道:“罢了。”
穆戎寂风,待回到王城,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会将你寻到。
月霎忽然想起什么,吩咐帘外的青音道:“去水城国。”
青音虽然疑惑,但也遵从君意,调转方向,朝城外而去。
……
水城岛边境,平陵城中。
午后,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一片雪白的世界,城中商户纷纷闭门,以免风雪入侵,平日里热闹的街市,此时正冷清得紧。
寥寥无几的行人,游荡在大雪之下。
城中一酒馆内,说书人正津津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