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皇室宫殿——冰火两重天,女皇陛下住冰宫,太子殿下住火殿。
当盛情被贴身內侍通传盛礼来访,并于宫门外发现一只结了冰的哥哥时,她愣在宫殿门口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哥……你凤翎碰水了?!”
盛情掌心燃火,将自家哥哥从冰封中解救出来并细心烘干后,眉头轻蹙嗔怪道:“你在哪里淋得这么湿,哥哥也太不小心了。”
盛礼与盛情是一对双生冰火凤凰,盛礼是冰凤,而盛情为火凰。
冰凤翎羽不可碰水,火凰翎羽不能近木。
冰羽碰水结冰,火羽近木自燃。严重的情况,甚至需要壮士断腕拔除受损翎羽以防提前进入涅槃期。
大约在10亿年前,盛礼在神族的祭祀礼上,被曾经虔诚的反叛信徒推入水中,半身入水,为了保下那名信徒的命,盛礼独自隐瞒下了这件事,并自己拔除了身上超过半数的翎羽。
当族里的长者找到盛礼时,哥哥那时的惨状,盛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虽然从那之后至今,盛礼的翎羽再也没有浸过水,但这么多年过去,盛情对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
“哥,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凤翎到底是怎么淋湿的?”
凤凰的周身都裹有无坚不摧的神力护体,任何外物都难以接近触碰,只有在信任的事物亲近时,护体神力才会自动破开防护口。
就像10亿年前的那个反叛信徒一样。
因为哥哥信任他,才会给了对方轻易伤害他的机会。
“是太子妃?”10多亿年了,哥哥的身边就再没出现过其他活物,除了昨晚刚嫁给他的晏又玦。
盛礼摇摇头,平静道:“不知者无罪,是我没有尽到告知义务。”
“……嗯,他应该不会故意害哥哥。”
只要不是故意伤害,淋水了烘干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盛情对晏又玦的过往一清二楚,她了解这个人族是什么样的人,并不太担心他会蓄意伤害盛礼。
然而,当盛情一眼扫过哥哥正准备收起的羽翼时,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这是什么?”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却被盛礼先一步隐匿了羽翼。
就在刚才,盛情瞥见盛礼羽翼末端的一片羽毛上缺失了一小块,像是被利器所伤。但凤凰的每支翎羽都坚固如铠甲,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不存在可以通过外力造成这种残缺不全的情况。
除非——
凤翎的主人主动替他人承担或转移了伤害。
“没什么。”盛礼神色如常,显然不愿意多谈。
可盛礼不谈,不代表盛情联想不到。
“又是因为太子妃?”盛情抿了抿唇,盯着自家哥哥看了好一会儿后,忽然问:“哥,同房砂你是不是已经帮他解了?”
昨日大婚前,盛情给晏又玦点上那颗同房砂原本并不是为了让哥哥和他即刻同房,而是她明白人族这个种族最是聪明却也极其善变。
她给太子妃点上这颗同房砂是希望他在婚后能对哥哥忠诚,盛情从来没有想过哥哥会在新婚当夜就帮对方解掉。
但如果不是同房砂解了,有了肌肤之亲,哥哥的翎羽又怎么会轻易被对方浇湿,还转移回了对方受过的伤呢?
“哥哥,你真的喜欢他?一见钟情?”
喜欢太子妃吗?
可喜欢是什么呢?盛礼不明白。
初见晏又玦,他只是觉得怜悯,一种同病相怜、物伤其类的怜悯。
他知道这个人族活了很久,也还有很久很久要活下去。
这个人和他一样,有孤独、漫长、看不到尽头的岁月在等着他,那些所有他经历过的,有一天这个人也会经历,或者已经经历过了。
“我只是觉得——”盛礼顿了顿,慢慢道:“那道疤不适合他。”
在发现自己长出了姻缘线又不知道姻缘线那头有什么前,盛礼一直在猜测这条姻缘线什么时候会断。
姻缘线的连接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不坚固的存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初心变换,对姻缘线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姻缘爱情,是所有可预见的命途里,唯一不可捉摸的因果。
几万年的时光,时移世易,他的这根姻缘线居然一直颤颤巍巍始终缠绕着他,这本该最容易断裂的东西,却成了这几万年间,盛礼身边唯一不变的存在。
这不得不勾起了盛礼的一丝好奇,究竟是怎样的生命,才能保持几万年初心不变。
设想过无数可能性,可答案揭晓的那一刻,依旧让盛礼有些意外。
姻缘线那头牵着的,竟然是一个人族——在这个广袤无垠的星际之中,在短短数百年的脆弱生命里,心绪变化最为复杂的人族。
可当他与晏又玦真正接触下来,却又觉得这个人族不一样。
太子妃爱笑,摔倒了尴尬会笑,说要与他自由恋爱也笑,跳下花车被训了还笑,伪装不怕疼痛依旧笑。
无论是见到他本人,还是仅遇到了他的羽毛,太子妃总是眉眼弯弯,唇角上翘。
盛礼想,在这样一张时刻明朗的笑颜上,那道嘴角的疤实在太过刺眼。
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