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姑妈不一样,她不但支持赵知格学,还愿意帮她出全部的学费,于是她妈总算半推半答应了下来。
之后,赵知格放学了,还要去跆拳道馆上课,也就不再用去邻居家阿姨那里叨扰人家了。
有一天,赵知格回到家,看到一个圆滚滚的、麻袋套子一样的东西堵在她家门口。
走近一看,是邻居家的那个小胖子阿志。
赵知格一边收湿漉漉的伞,一边问:“你在这做什么?”
因为外面下着大雨,雷鸣电闪,昏天黑地,明明是下午却几乎不见日光,楼道虽然有灯,但老旧昏暗,他们面对面也几乎看不到对方的脸。
阿志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灰尘,眼神深深地望着她,似乎有话想说。
赵知格:“?”
小胖子说:“你……怎么不来我家了?”
赵知格:“我去学跆拳道了,下次再碰见那些男生,我就真的可以做到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说着,赵知格摩拳擦掌起来,明明长得水灵可爱,还绑了两条小辫子,却一点女孩子的柔弱感都没有。
反倒,她才像个混混头子。
阿志很小声,但很真诚地夸她:“你、你可真厉害!”
赵知格一点不谦虚,笑弯了眼:“那当然。”
这时,阿志递过来一样东西,握手楼里的楼道太黑,耳边不时听到雷鸣和穿堂风的呼呼声,赵知格下意识伸手去拿,是个冰冷的玻璃瓶子,很轻,不像装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虽然看不清表情,但阿志像是害羞似的,摸着后脑勺,动作略显憨厚:“送给你的。”
赵知格拿着瓶子,知道了对方一片好意,也就大大方方接受了。
她声音甜甜的:“谢谢你,阿志!”
小胖子瞬间呆了,吐着字,说:“不、不不用谢!”
然后,他一溜烟跑回自家门口,咔擦一声打开了门,却没马上进屋,而是小心翼翼地回头,便见到赵知格可爱地朝他笑,灯光昏暗,两只眼睛像星辰,一口白牙也雪亮如月牙。
阿志提高音量给自己打气:“以以以后随时欢迎你过来我家玩!”
赵知格回到家,房间的灯一打开,她坐在沙发上,没有防备地打开玻璃瓶子的那一刻。
她发出了比外头的雷鸣还要尖锐的惊叫。
小青蛇嘶溜嘶溜吐着信子,爬上她细瘦的手腕,那触感她永生难忘,绑着红丝带的小青蛇最后在她手上咬了一口的场景,她也难以忘记。
是她一想到,就会起鸡皮疙瘩、毛骨悚然的程度。
赵知格对爬行类动物并没有坏印象,因为丑陋的毛毛虫,长大了会蜕变成美丽的蝴蝶,蛇虽然有些有毒,但它们有的也可以入药,对人类有益。
可经过被小青蛇咬了一口之后,赵知格对那类动物充满了惧意,甚至本能的害怕。
小胖子阿志却最喜欢小青蛇了,所以以为她也会喜欢,没想到好心做了坏事。
这事闹了以后,阿志便经常把自己的零食玩具带来给她,但赵知格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东西那是一概不要,生怕再被他送的玩意咬一口一样,避之不及。
后来,赵知格爸妈闹离婚,她的父母各自分居,他们家在握手楼租的房子也退掉了,于是,她从此和阿志便再没了联系。
小时候的事那姑且算做小朋友的恶作剧吧,而且,她其实也知道阿志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表达喜爱的感情。
只是,她接受不能。
后来,赵知格遇到了胡俊飞。
他们并非一开始就是欢喜冤家的朋友关系,而是为了争专业第一,争得鱼死网破的死对头。
因为平城高中只要专业第一,第一以后的名次就各凭本事去别的普通高中,所以他们就是同一所初中的美术班里,彼此唯一的竞争对手。
平时摆好静物,一定要跟对方抢占角度的位置,素描画具一定会默契地用同款,看谁的素描被老师给予更高的评价,那暗地里较的劲儿,比画作练度都要狠。
但耍阴招之类的事,赵知格起初是不愿意做的,奈何胡俊飞不做人。
有一次期考,赵知格的白色颜料不翼而飞,连颜料盒里的白色格子都不能幸免。
她第一反应就是胡俊飞干的,扭头看他位置,胡俊飞果然朝她做了一个贱兮兮的鬼脸。
赵知格怒火中烧,动一个美术生的白色颜料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啊!
下次考试,赵知格不仅把胡俊飞的白颜料顺走,还把对方习惯用来调亮度的黄色也一并带走。
这丑陋的、阴暗的、令人发指的互相偷盗行为,终究被知情的同学打小报告到了美术老师那里。
老师也不傻,从考试作品,两人出现的问题就能看出来,他们两次考试有失水平的原因跟实力关系不大,而是少了关键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