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林如海清了清嗓子,引得树下二人看过来,他怕吓着宝贝女儿,缓了口气道,“涵空与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林黛玉还是蹙着眉头,伸手虚虚拦住要起身的林涵,“父亲稍等,二叔这一段尚书还没背完。”
林涵哪里肯多留,他情愿去面对林如海的怒火,也不想面对林黛玉这个小夫子,干脆从椅子后面爬下来,“我与你父亲有正经事,你给的十三经注疏我会好生研读的。”
林如海笑了,凉飕飕地道,“不急不急,我也没什么正事跟你说,读书要紧,莫要懈怠了。”
不愧是他的女儿,就是林涵小时候念书,对着夫子也没有这样敬畏的。
林黛玉一手托腮,一手用书敲敲桌面,“二叔快坐下吧,早一刻背完早一刻解脱。”
“读书要的是解其意,明其理,何时需要死记硬背了。”林涵如何肯屈服,“既兄长找我无事,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你记性这么差,原文都记不住,还指望能记得其中深意?”
“你别有激将我,你记性好了不起?”
“确实了不起。”林黛玉把书掼在桌子上,“不然我给你倒背一遍尚书?”
她打生下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管什么书只需要一遍就能背诵默写,别说倒背尚书了,倒背四书五经都可以。
林涵:……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就是个小妖孽,跟她没道理讲的。
林如海也跟着坐下,舒舒服服地看着女儿教育她二叔,憋了一夜的怒气早就不知道消散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啊呀,以前祖母就说,人这一辈子总有吃苦的时候,他老人家说的果然不错。”
林涵从小就皮得很,得罪得先生不是一个两个了,到了年纪大些稳重了,他又开始做风流贵公子,成日的享乐浪荡。
他这个兄长不知道替他兜了多少烂摊子。
谁曾想能有今日,着实是让人觉得开心畅快。
“你别在这儿幸灾乐祸了。”林涵漠然道,“你当心养虎为患,被自己养的虎崽子给咬死。”
“放屁吧你,我儿至纯至孝,你以为是你这棒槌情圣呢?”林如海张嘴就骂他,“赶紧背书,背不出来今天没有午饭吃,晚饭也没有!”
手提林家叔侄今日午饭的沈兰心:……
店里歇业了,她也有功夫给林黛玉做些精致的菜色,今日一早便泡发了林黛玉送的进贡银耳和竹荪,又另外备了香菇、草菇等林林种种近十样的食材。
以油烹调熟,按次序摆成山形,银耳银针围边,最后上一层薄薄的勾芡,不能厚,厚了就失了清爽。
林黛玉还没看到沈兰心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素菜的清香,眼睛一亮,“沈老板送好吃的来了。”
林如海是第一次见沈兰心,以他的身份,见过的美人如过江之鲫,沈兰心只得算是中上,难得是气韵舒朗,没有半点小家子气。
难怪这傻弟弟这几年魂牵梦萦的,也亏得他有脸祸害人家小姑娘。
当着外人的面,林如海没有再骂,反而是矜持地与沈兰心互相认识,还邀请人家留下吃饭,“小女这段时日经常来信夸赞沈老板的手艺,提及沈老板人品贵重,又对她多有照顾。”
沈兰心怕人家爹爹觉得她诓骗小姑娘的钱一起做生意,拿出平日招呼贵客的水平,仔细应对道,“林大人客气了,你们吃得高兴,我也就高兴了,还是不打搅了。”
林黛玉拽着她的袖子道,“沈老板快坐下,既我父亲在这儿,咱们就把开店的事也与他说一说,父亲的办法可比咱们多得多,说不得失了落英巷的店面,还有更好的。”
沈兰心见她诚心留客,便也坐下了,“除了鼎湖上素没做别的,早知道林大人也在,我便多做些。”
“无妨,让静夜去膳房取几个菜便是,左右也要拿饭的。”林黛玉看着小山一样的鼎湖上素,咽了咽口水,“好大一盆,其实也够吃。”
“岭南人喜欢盆菜,等林姑娘出了孝,给你做他们过年的盆菜吃,放满了海味。”沈兰心见林黛玉又咽口水,便止住不说了,“尝尝这个银耳,上用的果然是好东西,爽脆柔滑。”
林黛玉不单喜欢银耳,还喜欢挑着莲子吃,沈兰心自己晒的莲子,总是比别处的多些清香。
如果不是林涵和人家有过情史,林黛玉这样喜欢沈兰心的手艺,他必然是要把人请回家的,守孝的时候只能茹素,再吃得不好,更要伤身体了。
现在听说二人要合伙开店,没有不答应的,沉吟片刻后道,“我记得咱们家在姑苏城东面还有个小园子,本来是打算开书院的,你们拿去用就是。”
沈兰心昨日还想林黛玉就是拿园子开饭馆都可以,不想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是兰园吗?”林黛玉努力思索,“小是小了点,但是有池子,还有个石舫,同扬州那些私房菜馆一样,只接待贵客也就是了。”
“是兰园,回头让管事把地契什么一概都拿来给你。”林如海大方得很,“银子不够也可以再拨,就是食材上,皇商那儿也尽着你们拿。”
沈兰心仿佛是穷人乍富,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规划饭馆了,还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