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要多不满就有多不满,里面得有八成是冲我的。
斯内普将我们甩下后,他提议我们回到乌姆里奇的办公室,被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直接坐下吃饭。往常挤满人的长桌今天空了很多位置,正是一个良好的用餐环境。
他变得心烦意乱,往自己的盘子里舀了一勺土豆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宿舍里还准备了一场晚餐,于是立刻要我放下刀叉和他回宿舍。
我已经打开了胃口,偏好在这里继续用餐,而且经过这段插曲,结束考试的喜悦和逃避现实的感觉已经消失无踪,不想再费事。
要不是今天没有克拉布和高尔替他阻拦左右视线,德拉科早就大吵大闹起来了。
我们谁也不理谁,即便到了上甜点的时候,也还是各自埋头苦吃。
在我咽下最后一口布丁之后,德拉科拍了一下桌子。
“斯内普教授到底想不想帮波特?”他没头没脑地问,假装刚刚没有发生一场小矛盾。
这个话题也不错,我刚好有兴趣回答:“要是我打算帮助波特,就不会把他留在乌姆里奇那里。”
“那你不跟我一起去确认一下!”德拉科气势汹汹地说。
见我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他又立马若无其事地回到话题:“可是从任何方面来说,他都不应该对波特好。”
“他对波特怎么样无关紧要,”我迟疑着说,“关键是他本人的立场如何……”
“我不这么认为,”德拉科说,“波特很重要。”
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意外发现他说这话是认真的。
德拉科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整个人往我这边歪,“他是个符号,值得看重。黑魔王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就算是邓布利多的人头摆在面前让他选,他也一定会想先除掉波特。
“我会选邓布利多,”我表达了一项并不重要的意见,“这是马尔福先生告诉你的?”
就算是卢修斯·马尔福,也未必就瞧准了黑魔王的心意。
他哼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隔了一会儿却说:“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我觉得有点好笑,他甚至都没有见过那个人。
“你在某些方面有些迟钝,特里夏,”德拉科懒洋洋地说,“但我对这些还挺擅长的。”
哪些方面?他居然认为自己有识人之明?
“如果你真的擅长,我们一年级就该在一起了。”我不客气地指出。
他愣了一下,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你一年级就喜欢我?”
我哑口无言,恼恨他偏离重点。他却认为我是害羞了,愈发得意起来。
“那你介不介意让我看一下你高明的思考过程?”我说。
“什么?”
“你的女魔头能阅读人心。”我推了他一把,免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倒在我身上。
“啊,对,”他醒悟,“那你看吧,不过不是在这里。”
他迫不及待地抓着我的手,要到他那计划已经夭折的地点去。我想提醒他斯内普叫我们一直留在大厅来着,念头一转自己就否决了,跟着他往级长宿舍走。
“那是怎么运作的,摄神取念?”德拉科边走边问,“我有那么多想法,怎么能保证让你看到该看的那个?”
我本来也不是真的要翻阅男朋友的脑袋,那样很怪,只是想叫他别那么得意而已。他却当了真,而且这个问法更怪异,他当初还说绝对不向我敞开自己的大脑呢。
“你有什么东西想设计来给我看?可以直接说。”
“不行,不行。”他摇头晃脑。
我若有所思。头一次我们谈起阅读记忆的话题时,德拉科提供给了我一本古书,里面提到过摄神取念的克制办法,大脑封闭术,精神除了抵抗读取,还可以自主制造。
侵入高尔的头脑时感觉很糟糕,无处不在的记忆、想法粘稠地包裹着我自己的意识,尽管它们触手可及,却非常杂乱、臃冗。而对斯内普成功施展的那回,他的思维是完全理顺的,尽管是在一片深海之中,我却意识到自己在穿过一扇扇的门,只不过它们没有被打开。
头脑当然是可以操纵的。
我一路琢磨着进了房间,吃惊地发现德拉科居然为那顿晚餐准备了银烛台与高烛,它们仍在燃烧,但碗碟中的菜色已经冰冷。
这番做作完全被辜负了,令我感到了一丝愧疚。它的布置者却已经彻底将之抛诸脑后,拉着我在地毯上坐下。
“你看,我都已经决意抛弃波特……”德拉科郑重地说。
我笑出了声。
“特里夏,你也应该专心点,这本来是一场庆祝。”他发出警告。
“庆祝内容是让我对你施咒?”短时间内,我又重新拾回了心情,笑个不停。
“你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