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侧游荡的那道难以捕捉的灵性时隔多年重新向祂敞开,与祂建立了完整的联结。
独眼巨人缓缓闭目。
这一次,祂没有为留在兰尔乌斯身上的后手失败而陷入狂怒。祂久违地感到平静,仿佛痛苦被短暂地平息。
……
明斯克街15号。
克莱恩的视线落在手中的信纸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果然在不断重复失去记忆这一轮回的阿兹克先生看来,他的死而复生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对方在信里只提到让他注意观察自己的精神状态,以免留下疯狂的种子,而没有怀疑。
“……至于你遇到的那位女士,我对这些描述感到熟悉。事实上,我在研究那只从齐林格斯身上得到的手套时,回忆起了一些过往,那只手套的来历似乎也与你问的人有关。”
“我想起,在一片比漆黑更深邃的黑暗里,祂能点燃色彩,污染死亡。”
“我认为祂至少是一位天使,但不清楚属于哪条途径。”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要尝试在现实世界留下那位女士的画像,这会给你带来危险……”
他写信的时候,的确想过要不要向自己祈祷把镜中看到的景象画下来一起寄给阿兹克先生,但被灵性直觉阻止。他当时以为那是因为对方序列高出自身太多,所以产生了类似不可直视神的预感,但阿兹克先生的叮嘱似乎不止如此。
与魔女途径的能力有关?画像也同样具有魅惑的能力?魔女能够带来疾病、灾祸,污染死亡可能是这种能力的高阶衍生……这听起来也符合救了队长时的“诅咒死亡”。
齐林格斯的武器很像“牧羊人”,这条途径掌握在极光会手里,与海伦有关很正常。
而对于“点燃色彩”,他暂时毫无头绪,只能联想到廷根邪神子嗣事件中视野边缘看到的弥漫的彩雾。
克莱恩读完信,手指搓出灵性火焰处理。他想起海伦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大约在二百多年前,只比罗塞尔略早,假如她与阿兹克先生见面时已经是天使,那很可能是发生在最近一百年以内的事,或许就在阿兹克成为历史系教授“阿兹克·艾格斯”之前。
也许可以找个机会问问她是否记得阿兹克先生的事……毕竟我答应了阿兹克先生,要帮他留意可能与他过去有关的信息。
唯一的问题是,他刚刚击杀了兰尔乌斯,破坏了真实造物主的又一次降临计划,而海伦却是这位邪神的虔诚信徒。这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主动联络对方。
海伦大概率已经发现了他就是廷根那时死去的值夜者,毕竟她的本体疑似亲临现场。只是或许她和阿兹克先生一样,认为死而复生不是大问题,或许不想打探他的秘密而没有询问。
但作为两个月内两次破坏真实造物主降临的倒霉蛋本人,他现在非常担心自己会因出门先迈左脚而被老乡献祭。
‘等我晋升魔术师,等这段时间过去事态稍微平息一点,再找个消化魔药之类的借口去试探一下…… ’
譬如说,他也想问问这位穿越者前辈,他刚刚从塔罗会的“太阳”口中得知的毁灭魔狼弗雷格拉这个名字,与他前两次服用魔药时听到的呓语到底有什么关系。
然而几天后,他在王国博物馆举办的罗塞尔纪念展览上看到了那复原的书房场景里摆着一幅未完成的素描,画面中央是个倚窗而坐的女性侧影。
她身穿宽松的丝绸衬衫与长裤,屈膝坐在窗台上显得姿态散漫。她手里捻着一支燃烧了一半的香烟,长发挽在脑后,露出了漂亮的脖颈。画中人的脸正对着纸张之外,然而画面中却没有画出五官,使线条优美的脸庞呈现出一片空白。
尽管如此,克莱恩依然能透过纸上的留白,看到海伦那带几分轻挑、却难掩冷漠的戏谑笑容。
这让他脑海里浮现了这次塔罗会上看到的那页罗塞尔日记。克莱恩严重怀疑,海伦热爱调戏老乡这个习惯是从遇到罗塞尔后养成的……
他将注意从素描画上移开,开始参观其他的展品。
……
皇后区。
穿戴完全遮掩身形的黑斗篷、用药粉使得面部模糊不清的特莉丝钻进一栋别墅修建在马厩里的隐蔽后门,沿着台阶向下。穿过一段漫长的,没有灯火的曲折长廊,她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扇半腐烂的木质活板门。特莉丝把门版往上推开一丝缝隙,没有制造出半点声响。
确认过环境之后,她灵巧地钻过通道,站在了打磨光亮的柳木地板上。
特莉丝摘下兜帽的手,在看清吸烟室窗边的人影时凝固了。
“怎么是你?!”
“听说你在找‘欢愉’的材料,”那人慢悠悠地摘下嘴里的烟,似笑非笑地转过头来,“有那只绝望小鸟守在贝克兰德,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让你买到。所以我特意来送魔药给你。”
特莉丝唰地把摘到一半的兜帽又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