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处理过的伤口疼痛难忍,满屋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赵武甚至分不清这味道是出自赵壮壮,还是自己。
他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尤云生横他一眼,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因为我?”赵武指着自己,人群顿时哗然一片。
“是、是因为我欺负他,壮壮心中有怨,才把自己变成这样子的吗?”
“你还在装傻!”
尤云生不知道他在演哪一出。
赵武哭丧着一张脸:“我虽打过他,也不过是想捞点好处,出出风头罢了,从没想过害人性命啊!我没想过害他!”
语罢,他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哭够了,通红着一双眼开始忏悔:“是我害了壮壮!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我知道错了,从前是我鬼迷了心窍,我以后会改,我一定改!”
在场众人多多少少都在赵武手上吃过苦头,此时看着一个恶霸嚎啕大哭,不论心中如何想,面上都是松一口气的,许多人内心甚至期盼着,经此一事,赵武能改邪归正。
至于赵壮壮,他们想救,但是有心无力。
再说也不是赵武把赵壮壮变成这样子的,谁又能拿他如何呢?
“你知道错了,那赵壮壮怎么办?”
尤云生低垂着脑袋,握紧了拳头。
“壮壮、壮壮他……都怨我、都怨我。”赵武甚至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忽然,赵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道:“壮壮是不是不愿意原谅我,他心里那么恨我,变成这样都要来找我,那我岂不是害得他死不瞑目?”
“什么?”有人惊呼道,被赵武点醒了。
他们都是明白人,听了赵武这样一番话,心中自有计较。
“不能任由赵壮壮这样下去!”
镇上人最怕什么?
不是活人,是死人。
尤其是心有不甘的死人。
赵武脱口而出的一句“死不瞑目”,变成了赵壮壮的“催命符”。
“他的意思,是要处理赵壮壮?”
就连祁渊都看明白了,赵武又哭又闹,无非是借此将赵壮壮的异样公之于众。
一旦被贴上了“死不瞑目”的标签,不论赵壮壮死没死,都得再死一次才能使人安心。
而赵武曾经的所作所为,在赵壮壮这事的遮掩下,都变成了次要的。
等到时间冲淡一切,他依旧是那个赵武。
莫风月给祁渊一个赞许的眼神。
从一开始的视若无睹,到如今渐通人情,祁渊在逐渐向这个世界靠拢。
“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已经有人站不住了,竟是直接问起了赵武,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我、我也不知道。”
赵武哽咽着,高壮的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个赵武真是不知悔改!”
慕淮南不知何时跑了出来,紧蹙着眉头严肃道。
“你回去。”祁渊说。
她把慕淮南塞回石头中。
慕淮南又飘出来。
祁渊又要动手,他忙飘到莫风月身后躲着。
“祁小友,你这是干什么?”
慕先生原本一脸凝重,被祁渊这番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出来,不好。”
祁渊觉得,慕晚看起来是个很难缠的人,万一被她知道自己收留了慕淮南……
所以慕淮南最好别出现在人前,被看见不好。
能看见慕淮南的都有谁?
在场唯莫风月一人而已。
他打量着慕淮南近乎透明的残魂,眼中没有半分讶异。
“莫公子,”慕淮南望着莫风月那张脸,忽而有些惆怅:“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我好得很。倒是你如今不太好。”
他也没想到,慕淮南居然就这么死了。
慕先生听了这话,朝他一笑,没有丝毫怨天尤人的意思。
“没什么不好的。人终有一死,或是今天,或是明天,意外总会有的,无常才是寻常。”
需得知道祸福难料,需得接受生死有命。
这等风度,莫风月自愧不如:“先生豁达。”
没等两人叙完旧,赵武那方又传来新的动静。
只听先前那踹门的中年男人问:“这恶鬼要怎么处理?”
有人答:“我听说使者曾用过一种法子。”
男人惊呼:“你是说……”
只见那人重重一点头,道:“没错,用火祭。”
将恶魂献给神灵,受烈火焚毁的鬼魂,再如何强大,都逃不过灰飞烟灭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