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明是布置下陷阱的人,为什么却感觉不到半分的胜券在握呢?
若月明海对自己的伪装很有把握——换句话说,最好的伪装就是不假伪装。她在那个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正是她原本应有的状态。
若月明海陷在沙发里,面前的画板夹着一张纸。她拿起铅笔,在纸面上梳理着最近的行动——
第一次见面,是在古井一沙的晚宴上。那时他是“沉睡的小五郎”的首席弟子,自己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
当然,是她自己想方设法拿到了主办方的邀请函,也是她自己向主办方提议多给毛利小五郎一张邀请函。
毛利小五郎的关系圈总共就那么几个人,轮到安室透的概率虽然小,但也不算为零。好在她的运气一向很好,用比计划中更短的时间,就接触到了这个金色头发的目标。
第二次见面,是在波洛咖啡厅的门口。他的身份已经从侦探的弟子转变为波洛的服务生,而自己依旧还是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家。
不,她适当地暴露了一下自己的“野心”,想通过一部推理小说一举成名的野心。
在聪明人眼里,野心即是弱点。若月明海认为,安室透就是聪明人。她把自己的“弱点”展露在安室透面前,自然是毫无半点疏漏的。
第三次见面,是在波洛咖啡厅之内。这一次,她和他的身份没有再改变,但她接触安室透的媒介,从毛利小五郎变成了人小鬼大的江户川柯南。
每一次的见面,都隔了三五天的时间。三五天虽短,但却是她能等待的最长时间。在没有“偶遇”的日子里,若月明海也没有闲着,雇人去波洛探查安室透的出勤,试图寻找出他“非日常”的蛛丝马迹。
仔细想来,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从第三次见面起开始变得不同的。
让人代自己去波洛探查他的出勤,这件事做得太明显了吗?
温牛奶突然被洒在手上的时候,是不是没表现出足够的慌乱呢?
下一步应该怎样行动才能减轻那个人对自己的怀疑?是继续拉近两人的关系,还是暂且按兵不动?
若月明海摇了摇头,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古谚有云,“欲速则不达”,但是她却没有时间再拖下去。
——安室透。
铅笔重重地在那个人的名字之下划了几道。若月明海站起身来,给自己倒了半杯果汁。
“对‘侦探游戏’乐在其中啊,波本。”女人将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让我猜猜,在波洛咖啡厅请假的日子里,我们的‘侦探先生’正在经历什么样的日常呢……”
“嗡嗡——”
沙发上的手机短促地震动着。输入密码解锁后,一条简短的讯息出现在屏幕上——
“报告呢?”
“我就知道。”若月明海赌气地把手机扔回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将画板上纸取了下来,投入碎纸机中,静静看着自己的不安在机器的介入下化作了细小的纸屑,然后将这些纸屑分开倒入客厅与厨房的垃圾桶内。
善后完毕,若月明海坐回沙发上,把抱枕圈在怀中,不情愿地再次解锁手机,回复着:“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报告会在20:00发送,届时请查收。”
她猛然想起手机对面的那个人的眼神,一阵恶寒在脊背蔓延,又编辑了一条讯息,发了过去:“为了对调查对象以及调查结果负责,我需要更多的时间。请至允许我申请再延长至少半个月。”
这一次,若月明海等了半天也没有收到回信。仔细想想倒也合理,因为那个人根本不会与自己进行任何无意义的交流。
换个角度来想,就是自己的延期请求被“婉拒”了吧……
若月明海咬牙切齿地将手机放在面前,端正好坐姿,双手合十举于额头,嘴中念念有词:“不回明海大人的消息?哈哈,明海大人才没有很介意呢。苍天在上,诸神明鉴,但愿是那人与那人的手机一同沉入东京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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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烦忧的若月明海不同,波洛咖啡厅的服务生安室透这边的心情倒显得有些不错。那边的作家小姐在为了“工作”上的事情生着闷气,这边的助手先生则是能从“工作”中短暂地抽出身来,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昔日繁盛的温泉之乡,盐川,汤之亭。
冒着热气的温泉下,似乎隐匿着不为人知的危险,金色的影子随着水波晃动。
一分钟……
女老板豪爽的待客声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今日的汤之亭似乎一改往日的清冷,旅客也多了起来。
两分钟……
围绕温泉的竹林里有迷途的鸟儿落下,叽叽喳喳。
三分钟……
一片竹叶飘零在水面上,随后微风吹拂,又有竹叶三三两两地落了下来。一只小鸟飞了下来,似乎是想叼起一片。
四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