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丢魂落魄的走到卫生间。
她走到镜子前,那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怅然若失。
小李挑的晚礼服很好看,是一件竖向褶皱,色彩浓重的孔雀蓝香云纱旗袍。
胸前是数十万针刺绣,绣出排列不规整的深色白兰花,而作为点缀的盘扣则用了红色的玛瑙,素雅中透着东方美学的温柔。
只是这玛瑙像一颗相思的红豆......
头发是精心装扮过的,黑直的发丝卷成波浪,垂在背后,双耳戴上一套淡水的东珠耳环,整体看来像一朵在深夜里绽放的昙花。
看似美丽而绝艳,实则内里早就枯萎得一塌糊涂。
苍白、脆弱、无力、烦躁。
在适合不过现在的她。
想到这里,她瞧着镜子拍了拍脸,暗暗地给自己鼓起勇气。
不就是有了落差感嘛,不至于垂头丧气,没有什么比赚钱来的快乐!
抱紧大腿才是王道。
当她拾掇好心情走出卫生间时,被一把声音吓得差点踉跄倒地。
周子珺手上搭着一件西服,呼吸有些急促,看样子是刚小跑过来的。
他走到周渔跟前,脸上明显有些不悦,“怎么当的助理,还让老板去找你?”
“周总,你听说过人有三急吗?”周渔说完,饶有兴趣的揶揄道,“周总,不知道的别人以为你是黑白无常。”
周子珺就知道她狗嘴吐不出象牙,也不跟她多费口舌。
“走吧。”他说。
周渔小心翼翼的提:“周总,我可以先到外面等你吗?”
周子珺与她面面相觑几秒,散漫扬眉,“你认为呢?”。
周渔瞧着他这张生冷阴鸷的面容,咽了咽口水,“不能。”
本以为可以像提线木偶般跟着周子珺走完该走的流程后可以功成身退,却没想到周围的人开始把目光投向自己。
周渔诧异地发现,有的人在窃窃私语,有的那视线充满了鄙视,一道道异样的目光就像蚂蚁啃噬着她的躯体。
那些极其难听的话钻入耳中,奇了怪的是,她竟然没了底气去反驳。
以前那股不服输的劲儿,被时光磨平了棱角。
毫无尊严的站在大厅,接受所谓资产阶级那不屑的目光的洗礼。
“这不是庄家的小女儿庄子湉吗?”
“你搞错了,她以前是叫庄子湉,现在不叫庄子湉。”
“别开玩笑了,又不是在看古偶剧,狸猫换太子的戏码老掉牙了好吧。”
谢乐萦的补刀,可谓是把周渔的尊严和隐私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还真不是开玩笑,要是那桩事情没发生,或许站在舞台上拿史上最年轻金马奖影后的庄子湉就是她了。噢不,我差点忘了,她是学大戏的,或许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大青衣也说不定。”
周渔觉得委屈,可又不能这时候怯场,被人揭开伤疤的滋味真麻辣的疼。
灯红酒绿的场面转瞬间充斥着凝滞的沉默。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周渔开口为自己辩解。
可她却什么也不想说。
周渔一回头看到周子珺站着不说话,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她本能的往周子珺方向走去,正要与他擦肩而过时,手臂被人拽住。
周子珺没看她,话里却为她辩解,“她确实是庄家的女儿,当时也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但不管怎么说,庄家始终认她这个女儿。”
谢乐萦不明白为什么周子珺要袒护她,“那她今日以什么身份来的,代表庄家来的,还是代表个人来的?”
“这些很重要吗?”周子珺轻描淡写地问。
“难道这场酒会阿猫阿狗都能来?”谢乐萦毫无眼力见,仗着自己背后的谢氏,步步紧逼。
周子珺的目光明显暗淡几许,喝上一口手上的葡萄酒。
味道浓烈,醇厚,是上等好酒。
但他却觉得异常的难喝,谢家酒庄的酒也就那样。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乐萦,你这是在说我也是阿猫阿狗?”周子珺的余光扫视了一眼周渔,笑了笑说。
周渔错愕地看着他。
那句话令她起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她多想当即跟他说,别把自己弄得这么脏。
“子珺...”还没脱口而出的哥哥硬生生地被谢乐萦咽了回去,“周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十分的不爽,看着旁边像小白花一样的周渔,嘟囔一句,“不就是蹭了点光,至于吗?”
“好了,插科打诨的玩笑下次不要闹太大了,身边还有年小的在,容易跟着学坏。”周子珺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说。
既不让谢乐萦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