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婴宁蹲下身,紧张地看着突然躺倒在地的男人。
男人紧闭着眼,没有回应。
看他一动不动的样子,婴宁颤颤地伸出手,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又摸了摸他的心跳,确认男人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开始四下张望。
男人一倒下,此地变得更加寒冷寂静了。
婴宁搓了搓自己发凉的手臂,又看向那男人,犹豫片刻后解下了身上的斗篷盖在男人身上。
眼前这情况她也没了主意,只能盼着男人能早点醒过来。
她静静坐在男人身边,看着远处的黑暗发起呆来。
眼前的情景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在遇到哥哥前,她层经历过一段孤身一人的时光,那时也是如此,她孤独地望着黑夜,不知天光何时才会出现。
正想着,男人的食指微微动了动。
婴宁一注意到,立刻侧身凑近他,轻声问道:“你醒了?”
男人还是没有回答,不过却突然将嘴巴张开。
婴宁奇怪地看着他张嘴的模样,片刻后一缕白雾从男人的喉咙眼飘出,那缕白雾直直地朝正上方飘去,似乎是要飘到神牌之外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这白雾是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婴宁,要是让这白雾都飘走了,这位土地公公可能会死。
婴宁急忙用双手捂住男人的嘴巴,可刚捂住嘴巴,那白雾又从男人的鼻子里飘出,她只好分出一只手,摘掉男人的面具将鼻子也捏住,这头刚捏住鼻子,两只耳朵也开始向外飘出白雾。
她也不是千手观音,自然没有手去捂耳朵了,只能焦急地看着白雾不断从男人的体内飘出来。
这样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把人叫醒。
“你醒醒!”她晃了晃男人的脑袋。
男人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婴宁只好放开男人的嘴巴和鼻子,将右手高抬起,然后狠狠地甩了男人一个耳光。
手掌打在脸上发出‘啪’的一声,巴掌声在这寂静的地方听起来格外响亮,紧接着男人的左脸迅速地肿了起来,婴宁手掌的轮廓也清晰地印在上面。
这一看就疼,婴宁只好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但男人还是没有醒。
婴宁正打算再打一巴掌时,忽然瞧见男人左耳耳后冒出一条细长的黑气,一端扎在男人的肌肤内,另一段则悬在空气之中,像是蚯蚓般蠕动着。
她俯身凑近去看,发现这黑气和外面那个妖魔口中吐出的黑气很像。
婴宁咬住下唇,纠结了一番后她慢慢伸出食指,想要去触碰那道黑气。
指尖刚伸过去,黑气便像是有所察觉般,一端迅速缠住婴宁的食指,另一端则还连着男人的肌肤。
很快婴宁便有了困意,她皱眉摇了摇头,却无法抵抗这异常的困意。
最终她放弃了抵抗,一头倒在男人的身上沉沉睡去......
*
浓郁的大雾遮蔽天地,入目皆是一片白茫茫,凄寒的风在浓雾中穿梭不止,而风中隐隐夹杂惊恐的哭喊声。
冥楼皱眉站在大雾中,神色阴冷地扫视着四周。
他中了梦魔的魇术,此处便是他的梦境。
如果能维持清醒,不将梦境与现实混淆,或许还有法子破解魇术。
他缓缓合上双眼,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不闻,不见,不感觉,封闭五识,天地唯我。
周遭的风势越来越大,将他半披散着的长发和宽大的衣袍吹得向后飞舞,可他却不为所动。
直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去死吧,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女人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如淬了毒的匕首般,狠狠插入冥楼的心中。
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些,黑气在他耳后不断蠕动着深入,半晌,他缓缓睁开双眼。
周围的雾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遍地的鲜血和尸体,还有来来往往神情冷漠的魔族们。
细密的雨丝坠落,每个人的脸上都面无表情,手脚的动作也十分僵硬,就像任人摆布的牵线木偶般工作着。
这里是魔界,永远的阴沉压抑,黑灰白填满了一切,那地上的鲜血便是此处最鲜艳的颜色了。
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小男孩,他们走到一座由死人尸骨打造的高楼前,然后女人用力推了小男孩一把,将他推至高楼门口。
“去死吧,你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女人麻木地说完,然后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小男孩的表情也是麻木的,见女人要离开,他下意识抬脚跟上去,可刚走两步女人又回过头看向他。
“别跟着我,我养不活你,所以,你快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