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座上的元朝看出夏军的动作,也跟着向后看去,就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将士没入夏军军队里,未能看到他的面貌。
火势越来越旺,雪也越下越大,地面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元朝脑中似有什么闪过,越发想看清那个夏军将士的脸,却只看到被寒风吹动的衣角,正是他之前送去给梅砚的那一件。突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脑中飞快地闪过和梅砚相识以来的种种,那些音容笑貌仿佛犹在昨日。
蒲川见元朝已经选择自焚,便吩咐夏军去巡检齐宫内别的宫殿情况。夏军慢慢散开,只有那个身形纤细的将士还停留在原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熊熊烈焰很快就将元朝包围起来,他不住地咳嗽,望着梅砚的身影苦笑一声,缓缓闭上双眼。
梅砚调转马头离开,又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正见到一个火苗将元朝吞并,她的心蓦地一痛。
梅砚神色凄楚,抬头望向漫天大雪,“今朝同淋雪,也算共白头。从此,世上再无齐国贵妃梅砚,只有夏国公主赵锦绫。”
她转过马头缓缓离去,成峰紧紧跟上,背后纷纷大雪之下火越烧越旺,映红了半边天。
不远处宫殿一角,露出何玉的面容,她皱眉看着眼前的大火和高马上远去的身影。
夏军彻底攻陷齐都后,大夏举国欢庆,朝廷很快就派了官员前来夏都,全权处理战后事宜。梅砚并不认识这个官员,只与蒲川通过许多书信,与他又深入聊了聊自开战以来的情况后,便离开了齐都,一路奔往而去夏国。
梅砚只带了成峰等死士离开,一行轻装疾走,夏军却是重装赶路,故而很快就被梅砚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一个布衣女子悄悄往袖中藏了一把匕首,从树林里走出来,看上去极像是虚弱无力的样子,走着走着一下子倒在地上,蒲川挥挥手派手下上前去查看情况。
手下禀道:“将军,是一个女人。”
蒲川:“把人带到旁边去,看看怎么回事,别耽误大家班师回朝。”
女人突然醒过来,跑到蒲川的马前,跪地不起。
这布衣女子虽穿得破旧,却形容明艳,竟是大齐昔日的权臣独女楚恬。
她哀求道:“官爷,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家里人都战死在战场上了,只剩下我一个弱女子,已经好些天没有吃上一顿饱饭,求您可怜可怜我,把我留下来吧,从此以后小女子愿意当牛做马来伺候您。”
蒲川却郎心似铁,丝毫不为所动,“我这是军队,没有办法收留你,你还是另寻出路吧。”
楚恬不住磕头,“官爷,求您可怜可怜我吧。”
一旁的副将罗林一看是个貌美女子,又可怜无依的样子,不禁色心大起。他骑马上前几步,“将军,我看这个姑娘挺可怜的,要不就带上她,也就是赏她口饭吃的事。”
“我军一向军纪严明,谁知道这来历不明的女子是什么人。”蒲川打量着罗林,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只道:“你若想做好人等你回京都再做,我们武林到处都是貌美女子,犯不着在半路上捡。”
罗林闻言有些恼羞成怒,“我只是看人家身世可怜,想救济弱小,将军大可不必胡乱揣测。”
蒲川:“哼!那便没什么好说的,继续赶路吧。”
夏军继续向前行进。
楚恬面上一急,“哎官爷,各位官爷,求你们可怜可怜我吧。”
军队继续赶路,纷纷侧开躲避着楚恬向前走。楚恬望向罗林,楚楚可怜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罗林心中越发郁愤不平,恨恨地剜了蒲川一眼。
梅砚等人于日落前赶到了一个小镇上,在城边的一家客栈歇脚。
连日以来,每到夜深人静,梅砚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大火中元朝最后的凄惨一笑,然后辗转反侧至黎明。成峰为了时时刻刻保护梅砚的安全,一直她的房间里打地铺,所以梅砚的近况他全都看在眼里在,这日,终于忍不住开口。
成峰:“公主,事情已经过去许久了,您还是放不下吗?”
梅砚:“我没事,如今只想尽早赶回去和母后相见。”
成峰:“公主,事情已成定局,多思无益。”
梅砚:“阿峰,现在正是寒冬,地上实在太凉,你明天不要再打地铺了。”
暗夜里,成峰淡淡一笑,“公主,属下是习武之人,体质不比常人,这点寒冷算不得什么。”
梅砚:“这些年,你在我身边,时时刻刻护我周全,辛苦了。”
成峰:“这是属下应尽的职责,公主不必挂怀。”
梅砚:“四年处在异国他乡,行事处处如履薄冰,眼下马上就要回到家乡了,你一定也很开心吧。”
成峰一顿,他自幼被培养成暗卫,从不知父母是谁,又哪里有什么家乡?“嗯,这是自然,哪里都比不上家乡好。”
“是啊,马上就能够见到亲人,真好。”梅砚嘴上说着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