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最近的苏瑾上前一把夺过萧怀玉手中的金簪,眉心微锁,嘴唇紧抿。
他当然认出了这纹样。
偏偏小狐狸不觉麻烦,转头一脸狡黠地看着他,那表情好似再说,看吧,我已经牵涉其中了。
紧接着,小狐狸在他的注视下,得意地从他手中轻轻抽走了簪子,拿着慢慢走近床边。
靖王还沉浸在方姨娘怀孕的喜悦中,听了萧怀玉的话,再看看方姨娘枯黄不似以前的面容,也很是赞同这话,“本王也觉得殿下的话说的很对,这簪子不错,很配慧云你。”
说着他便接过萧怀玉手中的簪子细细端详,显然是瞧见了那处刻印,“哟!还是宫里的手艺!我记得你是有那么一支钗环,但不是给阿蓉陪嫁出去了吗?不对不对,好像就是这支啊!你看这个簪子被磕了个角,这还是我不小心磕的呢!”
此话一出,屋子里心怀鬼胎的众人又是一惊。
宋云闻言立刻将视线射到了他那不成器的老父亲身上,面上仍旧是那副端庄君子样,但垂于身侧的手慢慢握拳。
方姨娘双眼中布满了恐惧,一眼都不敢看萧怀玉,仿佛萧怀玉笑眯眯的样子是地狱跑上来的罗刹。
元宵低低笑了:“你这师兄家里,怕是个个心怀鬼胎。”
萧怀玉将这些人的情态尽收眼底,叹了口气,但话语里又隐隐带着兴奋:“哎,谁说不是呢。”
最终还是宋云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他缓缓上前,语调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拿走了靖王手中的簪子,在他出手的那一刻,萧怀玉眼神一凛。
宋云以一种镇定丛容的语气道:“阿蓉同我说,这簪子还是和姨娘更配,索性就还给姨娘了。”
靖王听了哈哈一拍手,脸上焕发着骄傲的光,“不愧是我的女儿,眼光和长公主相似!的确嘛,这簪子更配慧云你!”
方姨娘神色变化万千,最终回归一片平静,咬了咬唇道:“对啊,前阵子阿蓉回来看我,把这只簪子还给我了。”
在这片刻的闹剧中,萧怀玉静静看着宋云,宋云感受到她的注视,侧过头看她一眼,眼中甚至有些不合时宜的笑。
可就在这一瞬,萧怀玉心中涌起些失望,师兄还是不信她。
那股失望从心头而起,蔓延至四肢百骸,竟一时影响了她的心绪,满脑子都是“师兄不信她”几个字。
萧怀玉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哦,那蓉小姐的眼光的确不错。”
苏瑾皱眉看了她一眼。
靖王一听,又是哈哈一笑。
屋内的气氛千变万化,只有靖王一直保持乐呵的心态,这样身处风雨之中还怡然自乐,也是难得。
萧怀玉垂着眼,走到宋云身边,从他手中又拿回了簪子,不容置疑道:“既然磕了角,我带回去让工匠修一下再还回来吧。”
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萧怀玉心中那股难受的情绪一直不消散,一刻不愿多呆,决定去金袍卫审人的现场看看。
临走前,她又看了一眼宋云的袖子,抬眼对上了宋云有些躲闪的眼神。
待萧怀玉一出院子,宋云离开了她的视线,刚刚心中那股难忍的情绪便如滴水入海,突兀地消失不见了。
此事有古怪!
素月和韩湘月等在院子外,但萧怀玉没和苏瑾一起离开。
萧怀玉捂着手炉,心中有了计较,对苏瑾道:“你先走吧,我等师兄。”
苏瑾的情绪从见到那支簪子开始就一直紧绷着,此时低声开口问:“你在哪里捡到的?”
萧怀玉低着头,咬牙切齿地思索着她见到宋云时的情绪问题,心里把元宵怀疑了个十成十,闻言随口答:“马厩啊。”
苏瑾声音有些紧绷,有些急促,“你非得把自己和靖王府绑在一起?”
萧怀玉现下脑子乱糟糟的,说话语气也就冲了些,“苏瑾,我说过了,你们若是想给靖王府扣造反的帽子,得拿出证据,但若是仅凭一个异能者就要这么干,除非你们把我和金簪一起交出去。”
萧怀玉直视着苏瑾,眼中是自信也是要挟,自信苏瑾不会这么对她,“有了那支簪子,我不信国师不在我身上大做文章,而我总有法子保住靖王府。”
炎国一年一季,此时正值冬年,阳光照在人身上其实并无暖意。
苏瑾听了没说话,只深深看了眼有点蔫的萧怀玉,眼中神色回归平静,片刻后,沉沉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萧怀玉得到这句承诺,看着苏瑾离去的背影,心里也松了口气。
萧怀玉没等多久,宋云就从里边出来了。
萧怀玉一见到宋云,果然,心里那股钻心挠肝的情绪立刻就上来了,撅了撅嘴,有些不忿地开门见山道:“师兄为何不信我?”
宋云顿住脚步,脸上露出些歉疚的神色,为难道:“并非我不信殿下,实在是苏瑾也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