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明亮的餐厅包间里,宋风止看着被堆了一桌子的玫瑰花,又看了看尴尬地看向别处的陆厌声,不知道该作何表示。
或许应该夸一下……?但他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一通狼藉有什么好夸的。
毕竟他是一个刻薄的、没有那么容易感动的人。
“我原本……打算给它们……做个小造型的。”陆厌声干巴巴地解释。
宋风止拉开椅子落座:“那这是……?”
陆厌声上前帮他收走堆在面前的花,诚实道。
“……我没想到你和米尔斯的战斗结束的那么快。”
宋风止轻笑。
看着陆厌声准备把玫瑰都归拢堆到墙边,他顺手拿起一支还含苞的花枝,放在膝头。
“总要拿回去一支。”他说完,没等陆厌声开口,又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记得刚刚那个人?”
陆厌声点头。
他没有问宋风止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想法,只觉得他们两个之间简直是天生一对的默契程度。
“他是和我们一届的,现在是第一军校政治与关系学院的院长。”宋风止看着陆厌声的眼睛,故意把他最想听的内容放到最后一句。
“是我翻卷宗的时候看到的。”
陆厌声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之前皇太子那封信实在给他的冲击有点大。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陆厌声的神情也认真起来。
“我觉得这个人很怪。”他说着,拿出终端上网查了一下。
“嚯,这个新闻标题……《不沾名利的青年学者——西尔维斯特》?”
宋风止颔首:“他的一些神情、动作明显在压抑……又或者掩藏着什么。”
“这个人在五年前卷入了一件事,他是其中的受害者之一。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好像变了个性格……在监察厅的走访调查记录里,能很明显能看出来。”
“他原本是一个比较张狂的人,忽然之间就变成了报道里所写的那样。”
“不问世事,游离在政治边缘。”陆厌声念了两句报道的原话,“啧。”
“但这并不是我们眼下紧迫的事情。”宋风止说。
陆厌声严肃点头,无条件附和他的话:“是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
“吃饭。”宋风止冷不丁接话,“还是说你有别的,更要紧的事?”
怔愣过后,陆厌声忽然笑开,连连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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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吃了清醒之后的第一顿正餐,气氛再融洽不过。
陆厌声把宋风止送回家门前,看着他推门下车,连一句再见都还没跟自己说,愣了一下。
总觉得这个场景这么像是……男神omega和他的舔狗备胎呢。
陆厌声晃了晃脑袋,好笑地把脑子里的奇怪想法抛出去。
或许宋风止只是忘了。男朋友在边境星,一呆就是七年……他一定已经习惯一个人下班了。
一个人站在熙攘的下班人群中,又或者一个人总是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再囫囵地吃一些营养剂。
我好像错过了他的很多事。
陆厌声心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二十八岁的陆厌声确实错过了很多很多。
但幸好,时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倒转重置。
十八岁的陆厌声还能面对面地,跟十八岁的宋风止说一声晚安。
没再想什么,陆厌声沉寂下来,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宋风止走到院子漂亮的铁栅栏门前,打算等确认他安全进家以后,道了晚安就走。
“吱呀——”
虹膜识别后,铁门自动敞开迎接这里的主人。
陆厌声扬起笑容:“宋风止,晚安!”
听见他的声音,宋风止忽然回头。
他还拿着晚餐时一直放在膝头的那支玫瑰,晚夜温度渐渐低下来之后,他就又披上了监察厅的黑色长大衣,清瘦的身体被整个包裹在里面,只露出纤细的、扣住衣领的手腕。
玫瑰亲昵地贴在他颊边,被晚风推动着,一下下啄|吻上漂亮的侧脸。
“现在九点零一分,军港已经宵禁了。”
“你不下车吗?”他问,像从深空落下清冽又温和的月色,又像是借夜色说着隐晦暧昧的人间烛火。
“还是说,你要去露宿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