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历史上,郿坞乃是董卓给自己选择的颐养天年之地,在郿县旁单独建造出的一座高七丈的小城,不过在如今,这里之所以被叫做坞只是因为——
董卓为了防止遭到自凉州方向前来的入侵,加固了郿县的守备和墙高而已,又在县中加设了数座瞭望塔,自小城以西看来,分明是坞堡的形制。
内圈的瞭望塔上同时配备着的正是守城的弓箭手,相当于存在着两圈城墙的戍守。
这便是被董卓寄予厚望的西面屏障!
距离长安二百多里的距离,恰好便于了军粮的送达,也足以让郿坞被人攻破后,可以给长安设防预留下足够的时间门。
若自益州方向兵出斜谷道抵达关中,便是五丈原,与郿县距离二十里,又间门隔渭水相望。
县北箭括岭上双峰对峙,山有两岐,故名岐山。
在引渭水护城后,此地更可算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郿坞内的守军与城外来袭的敌军之间门没有形成这样明显的数量差异!
李应樊稠等人从郿坞调拨走了五千兵卒。
为从长安将董卓从李傕的掌控之中救援出来,段煨又从此地调走了三千余人。
剩下的就只有三千了。
虽然关中地界上随着段煨的屯田治理,陆续聚拢了一部分人口,在郿县县城之中还有万余县民。
但这些县民中能引入城防戍守的,至多不过千人上下,若数量过多,难免引起城防的混乱。
然而他们今日的对手……
这夏秋之交的午后,瞭望塔上的侦察兵差点靠着塔上打个瞌睡。
毕竟他们这头的两万大军才离开郿县不算太久,斜谷道又其实不是个容易进军之地,会迎来敌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又有陈仓那头作为前哨驻防之地,若出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该当会有消息送过来的。
可也正是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声音。
他陡然惊醒过来凝神听去,这声音有如夏日滚雷迫近而来,还正在加剧,分明是急行军朝着此地靠近的声音。
哪怕对方还未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但他会被段煨选作城头的哨塔驻守,原本就是因为他的耳力。
在做出了这个判断的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敲响了城头的铜锣。
别管是敌是友了,先发出警报总没错。
也便是在这声响发出的时候,他隐约看到了从极远处扬起的烟尘。
他朝着同守此地的士卒看去,在对方凝重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一样做出了有敌军来袭的判断。
有人朝他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阵仗,好像要比李、樊两位将军离开的时候还要大?”
在问出这话的时候,这人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比李应樊稠所统帅的队伍阵仗还要大是个什么概念?
这两人合兵此地带走的五千人,合计两万人,按照他们的行军计划显然不可能在此时折返回来,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这是一支比两万人还要多的敌军!
随着对方的渐近,这种人数上的差异越发清晰地呈现在了哨塔上士卒的眼中,也彻底打消了他们怀揣着的侥幸情绪。
这些人的衣着甲胄制式和骑兵的数量,都不是他们离开那一支所有的样子。
当那支声威赫赫的队伍逼近到六七百步外停下脚步的时候,段煨留下守城的偏将更是不免倒抽了口冷气。
在这个距离下虽不能彻底看清,却也够让目力极佳之人隐约窥见,在对面浩荡而来的队伍中招展的中军大旗之上,赫然是一个乔字。
如今会用乔字旗,还能出现在此地的只有一个人。
“乔字旗……那是并州牧的军队!”
一反应过来这一点,他立刻让人将敌军来袭的信报往长安方向送出。
段煨与董白带着郿县的守军在五日前出发,按照行军的速度来看,两日前就已经抵达了长安。
倘若两方合兵顺利的话,此时应当已经夺回了长安的掌控权。
以郿坞的守城器械储备、城池的牢固程度,以及段煨在此地的声望,他们要想支撑到长安的援军抵达,应当不算是一件难事。
他更是无比庆幸,在段将军出行之前,就已经基本完成了对郿县附近的秋收。
此时可算坚壁清野的状态。
随着那声城头发出的锣鼓,还在城外活动的县民也已经忙不迭地折返回到了县中。
四面的城门随之紧闭,护城河上的吊桥也一并放了下来。
“这位段将军倒是个人才。”乔琰朝着这边看来,感慨道。
自进军陈仓进入关中平原以来,在凉州地界上少见的开阔景象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些平坦的沃土上还残存着刚经历过秋收、秸秆未尽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