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民之中不识字的占了多数,但总有那么三两个认识些许常用字的,再加上这几日给他们发放良种的秦夫人和小蔡姑娘给他们讲解,这张宣贴于外的告示上写的是何物也就清楚明白了。
这等同于是个凭证!
这位县侯当真是铁了心要确保,乐平纵然遇上灾年也有缓冲的余地。
如此一来,那太行山上的匪寇要染指此物,就当真是跟他们整个乐平县对着干。
底下众人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私有财产的维护。
“乔侯放心,若有贼寇前来,我等必定将其抓获!”
有这个态度,乔琰要想从县民之中遴选出一些身强体壮的开展防卫工作就要容易得多了。
甚至要不是乔琰按住了这些群情激奋的乐平县民,只怕他们之中还有人打算直接抄起家伙打到山里去。
这实在是很对得起并州剽悍的民风。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琰还得感谢这些黑山贼。
若不是因为他们恰好来袭,她还没法快速让这些县民的想法从“新来的县侯习惯性付出给予”朝着“有付出才有收获”转变。
而这些流窜于太行山中的贼寇……
倘若用得好的话未尝不是一笔绝佳的人口资源。
但这前提是,她能将他们给吞下去!
------------
这并非是一场无准备之仗。
此前的一月之中,她并不只是在将这乐平县与周遭的地形用泥土一点点堆垒出来而已,更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剿匪地点。
在并未系统学习过兵法,只凭着巧劲的情况下,她要填补出这部分的缺漏,只能用一些笨办法。
以这三万石粮食作为一个诱饵之余,就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了。
其中的一件“器”,被乔琰交托给了陆苑。
她在这一月之内始终存在感不高,但做的却是一件要紧之事。
除却乔琰有意于将谒者这个位置交托给她之外,在抵达乐平县的第二日她便带着乔琰给她的一部分钱财,在乐平县中寻找了几位需要补贴家用的妇人,在山中收集落叶,晾晒后以绳线等物串联在一处,制成了一件件叶片披挂。
此物所花费的钱财并不多——山中落叶不过是现成的东西,线绳又是常有之物,负责制作此物的妇人所需支付的薪酬也并不多,但这些妇人在手艺活上的细心,让乔琰拿到的成品与她的预期相差无几。
此刻,乔琰便将这完工的披挂拿在手中,对着一名县吏招了招手。
跟她上山的县吏茫然地套上了这层特殊的外衣,而后被乔琰指派卧倒在了一棵树下。
因陆苑专门找的都是有些制作衣衫功底的妇人,这叶片披挂穿着在身上,少有未能遮蔽到的位置,此刻这一打眼看去,那县吏伏倒在地,俨然像是和地面融为了一体。
若以现代的说法,这便等同于是一件另类的迷彩服。
“仲德先生觉得如何?”乔琰转头朝着程立看去。
“若用来监查山中动静甚妙。”程立眼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旁人未必能看出乔琰此举的深意,他却必然不会看不出。
既要引敌入套,自然就要做出虽设防却不多的样子,起码不能在这贴邻的山上设有巡防。
可这样一来,对方抵达的时候,派出踩点的探子,便难免疏于察觉。
程立此前就在想,乔琰除却将那粮仓的位置设置得尤其独特之外,是否还该当在山中让人藏匿监探,且必得是格外老辣,擅于在山中捕捉猎物的那一种人。
现在这件衣物一出,便无疑省却了很多麻烦。
只需要让县吏之中的一部分穿着此衣,在合适的位置卧倒藏匿便好。
谁让从那太行山上往粮仓方向行去的路,若不经由县城而过,只走山道,那就只有两条而已。
这大大缩小了他们需要监察的范围。
以程立看来,至多只要二十人,就足以覆盖掉这些必经之路,且必定不会让人发觉有人藏匿于此。
而二十人——
这甚至不需要从乔琰昨日选出的乐平县青壮里出,只需从原本的县吏里拨人就够了。
乔琰本也不欲让此事给更多人知道此事,甚至连鲍鸿这位北军校尉也不曾知会,只让这二十县吏跟着上了山。
此刻见这些人相继披挂上了这特殊的衣服,她在这些人面前踱步一圈,确保换装无虞后说道:“我令你等在各自的位置埋伏十日,白日与夜间交替上岗,但换岗之时必须往北绕行至雪窑岭后寻路下山回城,谁若直接走白龙道偷奸耍滑……”
她目光如电地朝着在场诸人扫去,在眸光中隐有震慑之意,而后缓缓说道:“我想你们不会希望看到这个后果的。”
因这位县侯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