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蝮蛇双子的番外
蒂蒙坐在颠簸而昏暗的车厢里,从并不算深的昏迷中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来自毒蜂家的母亲遗传给他的血脉让他的发育速度比正常人缓慢很多,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快八十岁了,从法律上来说他已经成年二十多年了。
他没想过居然会有被当成青少年拐卖的一天。
蒂蒙看见了车厢另一角聚在一起哭泣的孩子们,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确认一下自己看上去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年轻。结果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面罩,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罩上了阻断魔法吟唱的面具。
——他们知道自己会魔法?那么这真的是误以为自己是青少年么?还是冲着蝮蛇大公这个人来的呢?
视野随着意识的回笼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地板上散落着的、被踩踏过安息花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本的淡黄色。
死神在上,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你的旨意,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决定去往他的墓前,就没能成功。蒂蒙想到林恩发现这件事情时候的表情,忍不住轻微挣扎了一下。
“我们怎么联系他父母要赎金?”男人的声音隔着车厢板传来,“看起来年纪不大,是个贵族小少爷。”
“这根魔法杖看着有点来头。”另一个声音回答道,“我们先回去,查一查这魔法杖,看看有没有线索。当心点开车,这小少爷身上穿的衣服够我们吃穿半个月。等着吧,这一票绝对赚得不少。”
蒂蒙摸了摸腰间,果然,他的魔法杖死神的荆棘被他们拿去了。
这当然不是蒂蒙第一次被绑.架,要是从在他继承大公爵的位置之前的时间开始算起,他对于被抓、逃脱和被救这三件事情都可以说是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不过这一次略微有点不同,头部传来的昏沉感告诉他自己中的昏迷咒等级很高,以及很快,他发现了更加糟糕的事情——
他发烧了。
狭窄而颠簸的车厢令人喘不过气,另外几个孩子的哭泣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反复回荡。
在那片嘈杂的喧闹中,他又听见了七八岁时候的林恩的声音:“别怕,我们不会死的,费利佩表哥回来救我们的。”
他那时候总是在生病,事实上即使到现在他的身体也不算好。有那么十几年的时间里,他不假扮成林恩的样子就没办法获得独自出门的机会,蝮蛇家的长辈们生怕他在什么地方突然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他本该胎死腹中,是同胞双生的另一个孩子分给了他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他身体总是很虚弱。一直负责教他各种事情的希妲姑母经常这么说起,蒂蒙也是这么相信的。
“费利佩表哥不会来救我了。”蒂蒙察觉到像是有一把尖锐的锤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大脑中的某处,他试图张开嘴,却并没有办法。飘忽不定的思绪中冒出了这么一句回答,“他已经死了,我本来是去墓园看望他的。”
早在父母相继病重,希妲姑母把他们接到身边抚养的时候开始,蒂蒙就旁观了属于希妲姑母一个人的那场盛大而漫长的爱情。而与林恩不同的是,他在这样的旁观里感受到了恐惧。
他见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就像是流淌在血脉里的习惯一样,蝮蛇加洛林家族的人似乎总是非常容易陷入一场没有尽头的感情。在这个家族里并不缺乏他的父母亲那样始终如一的婚姻,同样也并不缺乏和希妲姑母这样独自一人经历的感情。可是经历后者的时候,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希妲姑母那样平静的面对的——事实上即便是希妲姑母那样的晚年,蒂蒙也感到了恐惧。
并非是对自己的,而是对自己那坚强却也脆弱的同胞姐妹林恩的,他注意到林恩很早开始目光就一直追随着他们那位表兄,那位被给予厚望继承毒蜂家族爵位的表兄。
于是他接过了蝮蛇家的爵位来给林恩婚姻上的自由,他也同意林恩离开学校去往军队。他几乎是尽自己的一切来尝试消除盘桓在自己内心的恐惧,然而那天最后在皇宫之中,费利佩对他道歉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这种经年的恐惧,终究成为了现实。
——不只是林恩,其实他内心也早已经有了那种模糊的感觉,预言者们是无法长寿的,或许出生这件事情本身对他们而言就是残忍的。
高烧带来的疼痛几乎要撕裂他的头部,蒂蒙用尽了力气才摸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治疗魔法刻印。他没法儿吟唱,也没有魔法杖在身边,魔法刻印启动得远比想象中来得缓慢,这让他的意识在现实与虚幻之中沉沉浮浮。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车厢,七八岁的林恩抱着同样是突然发烧的他,轻声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是他们父亲刚刚倒下的时候,蝮蛇家族的安全系统因为这场变故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居然有人趁乱把他们俩从蝮蛇家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