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风轻轻摇摆,发出沉闷的响声,围着她绕了一圈又一圈。
李君庭突然忆起她第一次来佛堂,也是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了明禅大师。
那会儿她才满五岁,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就不要自己了,要把她送到这片荒山上来。上山的时候,她止不住的哭,直到喉咙都沙哑了才想通这件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她一个人拿着自己的包袱爬上了普陀寺的台阶,敲响了佛堂的门。
一位年轻的僧人给她开了门,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告诉她:“以后你就随我修行,平日里叫我一声师父便是。”
李君庭红着眼眶,小小声唤了句:“师父。”
那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如今想来却还是历历在目,就像才发生不久一样。
李君庭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问道:“下山之路艰险,徒儿当真该下山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只有叮叮咚咚的钟声在呼唤她。
那一刻李君庭仿佛看到明禅大师坐在一方蒲团之上,停下敲木鱼的手问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她:“将来你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她回答道:“我生来便是要做女皇的。”
明禅大师又问道:“若称帝之路布满荆棘,你还是要做女皇吗?”
她只是重复着:“我生来便是要做女皇的。”
话音破碎在随风而来的钟声里,浮尘掠过她的鼻尖,她心头发酸,微微皱鼻。
李君庭叩首,应道:“徒儿知道答案了。”
她生来便是要做女皇的。
伏生对李君庭来找他这件事丝毫不意外,他知道李君庭是一定会和他一起下山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但他没料到早晨还言之凿凿说自己不会下山的人这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站在他面前,面带微笑:“走吧,我们下山。”
这么快就调理好了?伏生纳闷,他下界之前也是做了很久的思想准备,直到师父把他丢进秘境里揍了一顿才决心来到这里的。
他居然还比不过一个俗世的小姑娘。
“此去不可回头,你真的决定好了吗?”他问。
李君庭不曾犹豫,微微一笑:“我将来是要做女皇的人。为帝者,怎可怯弱?”
伏生眨眼,觉得今夜的她与白日里那个跳脱的女子判若两人。
再看李君庭两手空空,就准备这样下山,伏生问:“你不带上行李?”
李君庭一听,诧异地朝他望过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伏生迟疑:“……李君庭?”
李君庭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诶!我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子嗣,当朝帝姬。但凡下山,无处不是我的落脚地。”
换而言之便是她不需要行李。
伏生默然,不再言语,只走在李君庭身前用一点灵力引燃灵火。灵火微弱,火舌若隐若现,跟在他们身旁照亮了一整条路,随着灵火而去,这一趟却是比白日里被树荫遮蔽的道路还要亮上几分。就是他二人的脸在灵火衬映下显得格外怪异,似妖非鬼,好生恐怖。
李君庭见状觉得十分有趣,围着灵火看了一路:“这火看上去跟快熄了似的,没想到还挺亮堂!”
闻此言,灵火微微往上蹦了蹦,颇有几分小孩开心骄傲时的模样。
李君庭更喜欢了:“它听得懂我说话!”
伏生的耳垂微微红了:“此乃灵火,亦能与人沟通。”
李君庭一步跨作两步,走到伏生跟前:“它还会说话?快让它说个给我瞧瞧!”
那双黑亮的眼睛突然出现在伏生眼前,不知怎的,伏生耳边突然响起白日里李君庭唤他小仙君的声音,顿时浑身不自在,僵在了原地。
“这是我的本命灵火,与我心念合一。”他声音生硬,略带几分不自然。
李君庭很是可惜地往后退去:“那就是我不能和它玩了?”
伏生想说不是的,灵火很喜欢你,但又想起自己先前说灵火与他心念合一,这话一出与表白心意无异,只好暂时将话搁下,操控着灵火向李君庭飘去,轻柔地蹭了蹭李君庭的脸颊。
李君庭很是开心,伸出手指戳了戳灵火:“它好可爱!而且冰冰凉凉的,一点也不烫手!”
灵火在风中摇了摇,若是它能化形,便能看见一个蓝色的小家伙摇头晃脑的模样。
李君庭笑道:“它肯定也喜欢我!”
伏生感到有几分热意正从脖子往上蔓延,铺到了他整张脸上,他红着脸轻声应道:“对,它喜欢你。”
李君庭和灵火玩起了你逃我追的游戏,向前跑远的少女传来一声:“我这么可爱当然谁都喜欢啦!”
伏生默默跟在她身后,再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