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君只是一瞬间觉得自己颇为难以呼吸。
竟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李君言。
他心中分明清楚,自己先前沉溺于觉隐寺之中,不过是将其作为寄托。
好似只要听闻了所谓佛法,便能够装模作样放下先前的事情。
此时李君言的眼眸锋锐至极,好似已经看穿了这皮囊之下的一切,让谢灵君难以反驳。
对了,我就是个懦夫。
本性如此。
但就算是如何窝囊的人,也总该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为什么东西拼上一拼。
李君言再不开口,只是死死盯着他。
先前他没能顾好谢柒蕴,如今也不想看着谢灵君成了个这般废物。
否则如何与谢安交代?
而此时谢灵君的默然,也让李君言稍稍欣慰了些。
左右还算有救。
反正他如今不过想让谢灵君好生清醒清醒,才会说出这般重话来。
既然是谢安的儿子,他便要保证其周全,自然不会让其送死。
许久之后,谢灵君这才重重顿首。
“大人言之有理,晚生……受教了。”
话语之中已然带出些许颤抖。
似乎隐约中,还有磨牙的声音。
李君言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低声道。
“灵君,我与你父
亲是往年故交,当初答应过他,找回他失落的一儿一女,如今有了这般仇怨,自然也要为其算回这笔账。”
“可愿助我?”
“自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黎王下落不明,今日且先拿他陈延昭开刀!”
模糊之间,谢灵君言语中已然有了杀气。
“大人吩咐!”
“好,既然你有这般决意,此时便可告诉本官,那陈延昭寻你来觉隐寺隐藏,所为何事?”
李君言总算是说到了他最为在意的事情上。
闻言,谢灵君微微思衬,便是开口道。
“说来其实也简单,觉隐寺隶属礼常寺麾下,陈延昭与礼常寺的太常许文,虽然同为黎王部下,但一个深处皇城,一个领兵在外,消息时常有所混沌。”
“为了确保起兵不会出现问题,小人在觉隐寺之中,便是充当二人送信的口,每三日礼常寺都会让人前来收取香火上缴的部分,并给小人传递消息。”
听到此处,李君言微微皱起眉头。
若是这般说的话,倒是也还算说的过去。
只是仍旧有些古怪。
“既然如此,你如何将这件事告知陈延昭?”
“小人在觉隐寺后方养了几只信鸽,等小人确认那消息有用无用之后,便
是书写放于信鸽身上,送往北地。”
谢灵君倒是对答如流。
只是这般说的话,李君言心头的疑惑就越发浓厚。
叹了口气,终究是不曾将话说穿。
只是给他再度诊治一番,叮嘱这些药材如何使用之后,便带着顾引桥离开了屋子。
关上门后,外头早已空无一人。
许云锦到底还是有分寸。
在二人进去之时,便已经将四周之人遣散,自己也站在院子外看守。
此时李君言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紧锁的大门。
脸上表情难测。
“莫非是觉得他在说谎?”
这点小动作自然避不开顾引桥的眼睛,后者如此问道。
但李君言摇了摇头。
“不是。”
李君言笃定道。
“我能看出来,他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有些地方我弄不清楚。”
“礼常寺的人会前往觉隐寺收取交纳香火,这是朝廷的法度,甚至何日前去,都有明确的规矩,若我是陈延昭,我反而会让手下信得过的人,假扮香客,借着这个机会,收取消息。”
“毕竟谢灵君无论怎么说,都知道他原本的身份,如何能确定他会为自己这个杀父仇人做事?”
“甚至还给了谢灵君自己判断消息的权力,这
不是对一个仇人之子该有的态度。”
李君言沉声道。
这才是他最为拿不准的地方。
当初谢家灭门,他不相信陈延昭不曾参与进去。
但没有杀了这个谢家眼下唯一的后人,反而收养长大,让其为自己办事,还是这般重要的位置?
除非陈延昭是个疯子或傻子。
否则绝无可能让李君言相信这一点。
闻言,顾引桥也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陈延昭让他做的,未必真的是这件事,而是什么连谢灵君也不清楚的东西?”
“应当是这样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