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吾坐在凉亭之中,望着远处池里荷花。
眼下正是将开未开之时,瞧着隐约有些扫兴。
此时一名太监装束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到他身后,低头不语。
李道吾也不曾转身,只是这般问道:“李君言进去了?”
“正是。娘娘亲自引到殿外。”
“杨公公,你与本殿下相识多久了?”
“回殿下,自打殿下六岁之后,奴才便一直跟着,如今八年有余。”
“是了,八年来,你可曾见过父皇与娘娘这般对过一个人?”
李道吾说着,微微皱起眉头。
从李君言说有试婚开始,他便察觉有些不对劲。
如今想想,疑点颇多。
李君言就算有功劳,也不是这般做法才对,一个权臣重臣,顶了天封侯拜相,也就到了顶峰。
大臣再如何,也是为皇家效力,天生便是臣下罢了。
出身这东西,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上限。
但今日却要给他皇室子弟才配有的宫廷试婚?这般做,可是模糊了李君言的位置啊……
再者说了,李君言的发迹本来就颇为诡异。
一个商贾家的养子,无父无母,两代皆有死罪,不仅不曾被问罪,更是李玄武亲自下令,先后扶持。
让他一路青云直上,如今二十一岁,就已经到了朝中几乎所有人望尘莫及的地位。
就算是能力出众,也不可能有这般
速度才是。
想那许云锦,在李君言出世之前便不曾有功?镇北境,独战三方联军,独掌百万大军,妥妥的人中龙凤。
但如今年岁比李君言还大上一二,地位却还要在他之下。
这实在说不通。
李道吾想着,站起身,在凉亭下摇晃走动。
那太监也皱起眉头:“是有些可以,好似二位对他的关照,实在过分了。”
“还有那个程擒虎,以往就算是陛下的面子,他有时候都未必会给,听闻第一次见面,却对李君言毕恭毕敬,弄不清楚的,还以为他是李君言的家丁一般……”
“但我等分明调查过李君言的背景,与上述无二才对……”
那太监也想不通哪里不对劲。
反倒是李道吾好似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但这猜测只是出现的瞬间,便让他背上顿时一阵发凉。
眼眸瞪大。
“没可能吧……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是了,他倒是忘记,这天下的皇子,并非只有宫中的三人。
还有一个!
而那人,正巧便是公孙皇后的长子!
算起年纪,也与李君言相仿。
李道吾一时间有些乱了方寸,只能以总不至于这般巧合为由安慰自己。
但眼下,也唯有这个解释最为合理。
李道吾顿时有些明白,为何李君言还是一个民间小子之时,李都黎便非要与他过不去
。
若真是如此的话,一切理所应当!
一念至此,李道吾再也没法坐下去,起身便朝外走。
半途遇到正往这头走来的公孙皇后,却也只是微微点头:“娘娘,儿臣有事,先走一步,日后再来与娘娘说话。”
话音落下,不等公孙皇后有所反应,便径直离开中宫。
留下后者一脸茫然站在远处。
问着身边宫女:“你们刚才惹恼了四殿下?”
“娘娘,不曾啊……四殿下只是坐着,而后便如此了……”
“本宫晓得了。”
公孙皇后微微眯起双眼,颔首道。
另一头。
李君言站在大殿门外,许久都不曾动身。
手伸出又收回,一阵阵深呼吸,好似天人交战。
到最后终究下定了决心。
推门而入。
随后扭头看去。
偏殿里头的场景并不复杂,只是一盏灯,一坐书台,一张被帷幔遮掩的床榻。
看着淡赤色的帷幔下,隐约一道窈窕身影安静躺着,李君言陡然便是忍不住迸出鼻血来。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此刻再度崩塌。
换句话来说,这人纯属有贼心,没贼胆。
李君言扶着门口,捂住脑袋,而后心一横牙一咬,这才朝着床榻走去。
拼了!
反正今日之后,便是我的妻子,怕个什么?!
这要是逃了,李道吾那小子巴不得又得上来
嘲讽一番!
于是冷哼道:“便当是为大义献身了!”
“本官来也!”
说着,一手扯开外头大氅,一手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