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甲说道:“大人,家父体弱,一路奔波只怕是承受不得,不如今夜且在此处休息,明日再行上路?”
那兵甲本就是许云锦安排照顾二人,此时听了这话,当即也并未反对。
停下之后,一人护守在马车周边,剩下两人,一人去寻柴火,一人则在四周寻些野味山果之类。
片刻篝火搭起,父女二人坐在火堆边上。
谢安摩挲着女儿的手掌,低声道:“蕴儿,当初是父亲对不住你们。”
“可怜你这般年岁,不过好了,如今李大人会替我等翻案,你日后便不必再遭受这般苦楚了。”
若是在之前,谢柒蕴大概会安慰两句,说什么并非父亲的罪过之类的空话。
但这一次,她只是回过头看了眼谢安,忽然问道。
“爹,你说这些事情能过去吗?”
“若是想的话,定然过去,再重头开始罢了。”
“重头开始?”
谢柒蕴笑了:“说得倒是轻松。”
随即站起身,将外头的披肩扯下来,露出里头的亵衣。
“蕴儿?你这是……”
谢安刚一愣,正要阻止,却忽然愣在原地。
原因无他。
只是看见了谢柒蕴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青一道,紫一
道,甚至还有不少烧伤印烫的痕迹。
谢安瞳孔震颤。
伸手想要触摸,却被谢柒蕴躲开。
后者看向自家父亲:“爹,看看这些东西,你可还能大义凛然说什么从头再来?”
谢柒蕴伸手摩挲过身上伤疤。
这只是一小部分。
即便是李君言,也低估了她在教坊司接受的东西。
畜生?
畜生至少可以有顿饱饭,不至于遭受此等苦楚。
谢柒蕴甚至清晰记得,身上哪一道烙印是哪位公子哥酒后只为玩乐留下。
又是因为触怒了谁,在耻骨上被活生生剜了一块肉。
哪位大人与美人打赌,又在那不可为外人道之地,印烫了那人家徽。
怀了身,用汤药抹去,看着那未成形的孩子血肉模糊,不等哀悼,又回到屋中,叉开腿,等着下一人光临。
这些谢安都不晓得。
一桩桩一件件,如何过得去?
重头开始?
好听的废话罢了。
不再是人的人,如何有重头的说法?
谢柒蕴此时面容再不复先前迷茫温婉,手中忽然闪烁出一把匕首。
猝不及防之间,捅穿谢安心口。
感受着滚烫血水溅在脸上,谢柒蕴并未惊慌,反倒满脸笑意,灵动舌尖探出,舔舐。
张开被鲜血染成大红的唇,妖媚感扑面而来,似是狐狸一般。
“爹,你本就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