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如果大家都离开了,无人村不就真的成了无人村了么。”
阿正道,“那我能不能理解成,说好的要来投资无人村的人,最后却不了了之,导致一开始规划好的宏图只能是空想,而后来进入的人,不仅没有给村子带来什么好处,反而是影响到了村民的正常生活。所以村子里的人和你们村长,不太欢迎外来人了。”
“有这个原因,也就是这样的。”东巴狠狠地点头赞同,“你们是不知道不是每一个进来的外乡人都是好的,有些好像只是把我们当成商品一样,甚至是当成山里的猴子一样,来参观参观我们,参观完了,觉得没意思了,就跑了。其实我一直没说,我觉得你们人还挺好的,所以,我也愿意跟你们多说说话。”
说到最后一句,壮汉子东巴可能也觉得有点矫情,便憨憨一笑。
许戊从不会让别人比自己尴尬,于是,“说什么呢,东巴大哥,我们更是觉得你人好,也是我们领队厉害,不然怎么就一下给我们找到了你这么好的向导!”
许诺言眼角一抽,好吧,戊哥的马屁又开始了。
阿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一双深邃的眼睛,在不笑的时候,总是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冽感。
许诺言想,此时的他却没有让戊哥工作去,想来,也是对东巴的话有所感触吧。
许戊带着东巴出去了,
确定两人走远了,许诺言问阿正:“阿正,你对东巴大哥口中的话,相信多少?”
阿正回:“东巴说的话可能都是真的,只不过有一些隐瞒了而已。”
许诺言将床上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是的,他肯定有所隐瞒,但或许有很多东西,他也是被隐瞒的那个。”
“嗯。”
“听说无人村景色不错,现在离晚上还有些时间,你们要是想去周围逛逛,就去吧。”
阿正知道她肯定又要开始工作了,便不再打扰她,然而走之前对她说道,“我不会下去,就在你隔壁房间,有什么事情,直接喊我。”
“好。”知道肯定又是安伯的安排,许诺言只能接受。
阿正回了隔壁房间,她打开通讯,就开始处理工作,然而没过一会,耳边只听得外面一阵咚咚地脚踩木板的声音,似乎是小孩子在楼道和楼梯上跑来跑去闹出来的动静。
她没理会,继续翻看着通讯里的资料。
然而脚踩地板咚咚地声音,愈来愈大。
几个孩子从楼梯口处跑来,有几个小孩欢快地在走道上跑来跑去。其中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小麦肤色,眼睛很大,黑溜溜的眼珠子看到靠近楼道处的一间房子里,忽然探出一个头。
似乎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大大的眼睛惊讶了一下。
许诺言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就见这个为首的孩子忽而对其余的孩子,摆了摆手,其他孩子看懂了指示,几个孩子立马转身要撤。
紧接着又是一阵下楼梯的声音。
许诺言摇了摇头,孩子们始终旺盛的精力果然始终是个谜啊。
离天黑还有些时间,其余几人就在这旅馆吊脚楼中,和楼下,溜达了两圈。
东巴抱着阿正送的礼物,穿过了几条小巷子,来到了一座古老破旧的吊脚楼下,直接上了二层。村长的干儿子,五十几岁,名叫汗三,正端着盛满热水的木盆,打算下去。
“东巴来了?”
东巴喊了声三伯。
村长的干儿子看着他,说,“阿爹他最近吃的越来越少了。”
东巴怎么听不出这句话的意思。
六月的天气,山里还不算太热。
窗户边,一个破旧的木摇椅上,一个佝偻的老头坐在上面,一手拿着旱烟斗,银白的头发藏在深蓝色的帽子下。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的馒头和青菜,没有吃一口。
印象里,村长一直是威严强壮的,可是今日,看到在木摇椅上清瘦佝偻的老人,东巴蓦然觉得,村长,真的老了。
原来曾经多么威严强壮的人,还是逃脱不了岁月的流逝,还是会老去。
然而,虽然村长不如壮年时的高大强壮,东巴面对他时,心里还有几分紧张。
今天站在离村长两三步远的地方,就不敢往前走了,而是乖乖地站好。
伸着头对摇椅上的人喊:
“村长,您的身体.......,要不,我还是从镇上给您请个医生来看看吧?”
东巴抱着箱子,虽然不敢打扰到村长,但嗓门天生粗狂,哪怕他刻意压着嗓子,声音还是很大。
摇椅上的村长,背对着他,没有说话,而是抬起干枯如树皮的左手,又抽了一口旱烟,接着白色的烟雾吐出。
不知过了多久,“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从摇椅上传来的声音,苍老,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