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诺甫一坐稳，小火车便开始加速，当她抬头向前看时，却见火车头不管不顾地冲向了轨道终点布设的栅栏。
眼看车头和栅栏就要贴上了，那栅栏上突然开了个隧道口，小火车顺顺当当地溜进了口子。
一定要卡这么死吗？于诺翻了个白眼，再定睛时，眼前已经黑得连火车头都看不见了。
“前面是一到十，十个殿。”
男人洪亮的说话声向远处散开，竟没有激起一点回音。于诺惊讶于前方空间的宽广程度。她回头看向火车驶来的方向，哪还有什么隧道口，后方也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几幅巨型色块若隐若现，如藏于黑色迷雾的海市蜃楼。
小火车行于其中，无风，也无加速度，若不是有这些模糊的色块做参照物，于诺还以为自己静止了。
可是，那些色块好像也在动。它们时而组合成一幅含义不明的抽象画，时而又分散成点缀黑暗的缕缕霓虹。
于诺瞪着眼睛，努力想要在一团马赛克中捕捉出具体的景象，但结果必然是徒劳无功。
“都是些废墟！”男人突然开口，“以后你闲了，可以来考古！”
“我都看不见，怎么考？”于诺顺口说道。
“挺好，眼不见为净！”
浮动的色块突然加速向后闪退。于诺感觉到是小火车在加速。
男人惬意地扶着方向盘。与其说他是带于诺参观，不如说他是自己想开车兜风。
“现在地府自动化了！老古董都被淘汰了！有下面的小鬼看着就行，出不了大错……欸，这话不应该跟你说！”
几句话的工夫，小火车已经加速到看不见那些色块。
“我们去哪儿啊？”于诺问。
“去书库！你啥也不会，咋考试！”
“考啥？”
“考城隍啊！”
于诺这才记起福团说过，纪信提交过申请，申请由她继任城隍。那时她想的还是给梁吉报仇，如今已经不需要了。短短几日，物是人非。
虽然那阳间只剩她自己了，但她还是会舍不得。毕竟世间有那么多好吃的，可城隍的贡品却只有馒头和苹果。
“我要是考上了，是不是就得死了？”
“啥？”
于诺提高音量，喊道：“我说我现在还没死！但是如果万一我考上……”
小火车猛地来了个急刹车，于诺一头撞上男人坚硬的后背。
“你还没死吗？”男人拧着脖子回头，隔着墨镜注视于诺，“你已经死啦！”
“没有吧……”于诺被撞得满眼飘金星。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毕竟肉身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了也是有可能的。
小火车又猛地向前开动。于诺被向后一甩，脖子差点儿折成直角。
她摸了摸脖子，安抚一下它，也安抚一下自己：既来之，则安之……但若真的死了，她又觉得不甘心，这最终不还是被吴为害死了吗？
“我得回去……”
“什么！”
“我要回去！我还没死呢！回去晚了说不定就真的死了！”
火车又猛地停下。
这次于诺有了防备，抓着车框，稳住了。
“我不会看错的！我这眼睛可看阴阳，可断生死。”男人回过头，摘下墨镜，露出了眼睛的真容。
他的眼中散发着绿光，是物理意义上的目光如炬，在黑暗的环境里，如两团火，晃得于诺无法直视。
“咦？你咋没有生死呢？”男人用力眨了眨眼。尽管他的眉目笼罩在强烈的光晕中，但他的疑惑仍旧溢出了光晕，溢得满脸都是。
“因为我是孙悟空啊。”于诺脱口而出，把自己说愣了。原本只是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为何竟失控地顺口说了出来。
说都说了，她只好配合自己勉强笑了笑。
但男人似乎信了，脸上显出些许慌张。
“搞错了？是一……”他降低音量，喃喃自语，“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我不是……我说着玩儿的。”于诺赶忙解释，“可能是因为我的生死簿被烧了，所以你才看错的。”她本意是想安慰对方，可男人闻言，更加慌了。
“阎王叫我三更死，看来我是活不到五更喽。”他神经质地念叨着。
“你不是阎王吗？”
“当然是。”男人挺起胸膛，重整旗鼓，却很勉强。
于诺想助他找回自信，于是绞尽脑汁，突然灵光一闪……
“啊！我知道了，是因为这个吧！”她举起右手，张开手掌，向男人展示手心里的城隍官印。
倏忽之间，她手中金光大开，吸走了男人眼中的火焰。
于诺赶紧握起拳头，收回手，可是根本来不及。
男人眼中的火熄灭，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