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早了，顾少还要再呆一会吗，我想先回去了。”
“走吧。”顾亦筠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坐着的心思。
走出海花巷，迎面吹来一股清凉的风，街道上的树叶被卷着往前跳动了几下。
陈清抒看着这落叶，忽然就想到了每天下班回家，她走的那条铺满落叶的小道，小道外面就是宽阔的马路，陈清抒每次戴着耳机走在小道上的时候，就贪恋着那一刻的静谧与安宁，因为生活马上就又会回到那条宽阔的大马路上。
到底是小道有安全感，还是大马路呢？
陈清抒也想不明白，因为她不敢让自己的生活始终停留在小道上，同样也没有心力让自己一直处于大马路的中央，随着人流往前涌去。
顾亦筠见陈清抒不说话。
“平常不是挺能聊的吗？这一段时间怎么变得话少了？”他开口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困了，这个时间点我早就没精力了。“陈清抒淡淡地说道。
她也没觉得自己平常有多少话，她只是有时候不想让气氛冷下来。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想套出来点信息，只能话多点。
但是在顾亦筠面前，她有自知之明，她没有什么本事能从他的嘴里套出话来。
他在成熟的体系里，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她学会了不强求自己进入那个体系。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顾亦筠的车停得很远。两个人走了好大一会儿才走到。
两个人并排走着，一路上踩着落叶，发出了叶子破裂的声音。
“走，我把你送回去。把地址给我。”
“你不知道我的地址吗？“陈清抒脱口而出，忽然意识到不太对劲。
“我记得好像告诉过你吧。”陈清抒让他看手机上的地址，想赶紧找补回来。
“嗯。“顾亦筠没有说什么。
他确实知道陈清抒住在哪里，甚至觉得这是他应该知道的。
也许在陈清抒的心里，这是她私人的事情，他知道她所有的信息属于越界。
是啊，两个人的关系是不是太近了？
也许在不经意间，他做出了越界的行为，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心理上的越界才是最要不得的。
他开着车，脑子里在想这些事情。
从陈清抒在他身边的第一天起，他可能就觉得她跟之前的人没有什么不同，起码她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顾亦筠不觉得她们是物品，但是他经常想到，会不会是她们把自己当作了物品，在无形之中。
比如她们会想，如何让他开心，如何靠近他，如何通过他获得自己想要的。
如果是靠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来达到这些目的，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达到这个目的，那么所谓的得到，到底是得到还是失去呢？
得到的那些到底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知道陈清抒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不想用这些东西来交换。
陈清抒看起来，从来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
那么那天晚上，是她想的还是不想的，是情愿的还是被逼的？还是她有什么目的？还是她欺骗了自己？
那天晚上之后，两个人再也没有聊过这件事情。
心照不宣，两个人都避开了这件事情，因为都不想面对。
车开了很久。
陈清抒看着外面的星星点点，从高架上，能看到海浪的起起伏伏。
看不清海的颜色，只能看到起起伏伏，能听到海的声音。
她的心像海一样，平静，但始终在起伏。
车穿过了闹市区，她马上就到家了。
她仔细感受着自己的心，感受自己想不想离开顾亦筠？
感受自己是不是还想跟他呆在一起？
很平静。
现在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期待了，没有期待的背后是轻松。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
陈清抒解开安全带，“我先走了。”